深夜修复室的聚光灯在青瓷瓶上投下冷白光晕,顾昭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领口,青紫色的痕迹已爬上锁骨。
黑气裹着腐腥钻进他的经脉,每一寸血肉都像被细针扎着,可他咬得后槽牙发疼——这团污符是韩九找黑市术士下的,专为污染器魂,若不彻底净化,明天评选时青瓷瓶会被当成"邪术产物"。
"昭哥!"苏绾撞开门的瞬间,发尾还沾着夜露。
她腰间的守灵人玉牌泛起微光,指尖快速结印,灵力如暖泉般注入顾昭后背。
柳如烟紧跟着冲进来,怀里抱着个铜制镇灵炉,炉中沉水香腾起的白烟立刻裹住黑气,赵铁山抄起扳手就要砸向瓶口,被苏绾一声低喝止住:"别碰!
会震碎器魂!"
顾昭能感觉到苏绾的灵力在帮他梳理脉络,疼痛稍微松缓些。
他咬着牙将点化之力凝成细网,顺着黑气钻进的路径反推回去。
那团污符突然剧烈扭动,像条被踩住尾巴的蛇,腐臭更浓了几分。"给我出来!"他低吼一声,右手掌心渗出鲜血,灵力裹着血珠渗入瓶身——这是师父教过的"以血引灵",用修复者的生气唤醒器魂的抗争。
青瓷瓶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原本挣扎的黑气猛地一顿,接着像被无形的手扯着,从瓶口缓缓飘出。
顾昭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紧扣瓶身,污符在半空中扭曲成张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
柳如烟的镇灵炉突然爆出明火,白烟化作锁链缠上鬼脸,赵铁山红着眼眶吼:"老东西敢伤昭哥!"抄起扳手就要砸,被苏绾拽住手腕:"看昭哥!"
顾昭的瞳孔里映着逐渐淡去的黑气,直到那团污符"噗"地化作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苏绾立刻扶住他,触到他后背湿透的衬衫时,指尖微颤。
青瓷瓶表面浮起柔和的乳白光晕,像被晨雾笼罩的山峦,瓶身原本几道细微的冰裂纹里,竟渗出淡青色的光,像春水漫过溪石。
"成功了?"柳如烟凑近看,镇灵炉的香灰簌簌落在地上。
赵铁山把扳手往桌上一扔,蹲下来盯着瓶子直搓手:"奶奶的,刚才那股子邪乎劲,可比我修铜爵时的锈斑难对付多了。"
顾昭没说话。
他盯着青瓷瓶,突然浑身一震——瓶身的光晕里,有细碎的光点在聚集。
那光点越来越亮,逐渐勾勒出人的轮廓:粗布短打,腰间系着靛蓝围裙,右腕处缠着褪色的布条,露出下面狰狞的疤痕。
"赵大山?"苏绾轻声道。
她见过顾昭整理的修复笔记,南宋画工赵大山为护瓷窑断臂的事,在笔记里记了整整三页。
光点凝聚成实体的瞬间,顾昭听见了说话声。
不是用耳朵,是直接撞进他脑海里的,带着浓重的临安口音:"小友,可是你帮我洗净了污?"
灵体转头时,顾昭看见他右腕空荡荡的——那是笔记里没写的细节。
赵大山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顾昭脸上,嘴角扬起朴实的笑:"当年我抱着这瓶子从临安逃到泉州,兵荒马乱的,好几次差点被抢。
有人拿刀架我脖子上,说要把瓶子砸了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