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苏绾的尖叫和哑僧的佛号被风声揉成一团。
他看见白无咎的脸在门后急剧放大,对方眼底的惊恐比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的雨还浓;看见六脉卫的契牌在灵息中崩裂,碎成青铜渣子簌簌往下掉;最后看见银匣在掌心翻转,匣底浮现出一行血字——"真源之下,是你。"
"轰——"
青铜巨门闭合的轰鸣震得耳膜发疼。
顾昭摔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掌心银匣的热度还未退去,鼻尖萦绕着陈腐的土腥气。
他撑起身子,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正前方有一点幽蓝微光,像极了师父修复室里那盏照玉灯。
"昭哥儿?"苏绾的手摸上他的胳膊,带着血的温度,"你伤着没?"
哑僧的佛珠又开始发烫,在黑暗中亮起淡淡的金光,"魂门真源......终于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哑,像砂纸磨过青铜,"但这里......"
顾昭摸了摸后颈还在发烫的魂契,银匣突然在掌心轻颤,像是在回应什么。
幽蓝微光突然晃了晃,像是有人举着灯往前走了一步。
黑暗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慢,很轻,像极了——
像极了师父当年修复室里,踮着脚怕碰坏文物的脚步声。
他喉咙发紧,扶着苏绾站起身,三道光点(顾昭掌心的银匣、苏绾腕间的定魂钉、哑僧的佛珠)在黑暗中摇晃,缓缓朝那点幽蓝走去。
青铜门外的喧嚣早已听不见,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撞在看不见的墙上,撞在心跳上。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前方,幽蓝微光里,半块残玉正静静躺在石台上。
玉身断裂处泛着温润的光,像在等谁来,把它重新拼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