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把最后一块竹简碎片收进防水袋时，指腹还残留着点化后的麻痒。
窗外的乌鸦爪印在月光下泛着暗褐，像块凝固的血痂。
他转头看向苏绾，对方正将守灵香囊系在腕间，银链擦过青瓷茶盏，发出细碎的响。
凌晨三点出发。苏绾没抬头，指尖压了压香囊上的云纹，幽林的雾在子时最浓，守灵阵的破绽也最大。她的声音像浸了冰水，但顾昭注意到她束发的青玉簪子在微微晃动——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青璃的虚影从竹简里浮出来，发梢沾着点点星芒：藏灵阵的灵脉会吞噬外来灵力，顾昭的点化能力最好收敛到三成。她的目光扫过顾昭腰间的修复工具箱，带三枚补灵膏，遇到灵影兽时用。
顾昭摸了摸怀里的工具箱，檀木盖的雕花硌得胸口发疼。
他想起三小时前竹简里炸开的血池影像，老者跪地时颤抖的指尖，还有逆序者必受反噬的哭腔。
现在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苏绾抓起门边的皮质背包，带起一阵冷香。
顾昭跟在她身后，青璃的虚影飘在两人中间，像盏会移动的琉璃灯。
幽林的入口在山坳里，远远望去像团化不开的墨。
顾昭刚踏进去，鼻尖就漫开腐叶与松脂混合的气息，雾气裹着他的裤脚，凉得刺骨。
林子里有细碎的低语声，像有人在极远处念诵经文，又像古瓷裂开时的轻响。
藏灵阵。顾昭闭了闭眼，点化之力如游丝般漫开。
他看见无数淡金色的光丝在林间穿梭，每根光丝都缠着半截古物的残魂——断了耳的青铜爵、缺了口的龙泉瓷、裂成三瓣的和田玉镯。
那些残魂被光丝扯着打转，像被线串起的提线木偶。
这些灵识都被阵法吸过来当封印。青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藏字碎片需要足够的灵性滋养，所以选了这里。她的虚影突然凝实几分，小心，阵法在扫描我们。
话音未落，左侧的灌木丛传来窸窣响动。
顾昭抬眼时，正看见一对幽绿的眼睛从雾里浮出来——不是动物的眼，是古铜镜的镜面，映着森冷的光。
紧接着，更多眼睛出现了：青铜剑的剑脊、陶埙的吹孔、玉扳指的内圈，每双都泛着不同的幽光，组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灵影兽。苏绾的手迅速探进背包，守灵香囊的银链在她腕间晃出残影。
她捏着香囊轻轻一抛，温和的灵波像涟漪般荡开，那些泛着幽光的明显顿了顿，原本逼近的势头缓了下来。
顾昭趁机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涌进喉咙。
点化之力如沸水般翻涌，他的目光扫过脚边倒伏的石碑——碑身刻着模糊的二字，石面布满虫蛀般的小孔。
指尖贴上碑身的瞬间，他看见无数碎片在脑海里拼凑：穿玄色深衣的男子握着刻刀，每一刀都蘸着朱砂；暴雨夜，石碑被雷劈断，断口处渗出黑血......
往东南，三棵合抱的红杉。沙哑的男声突然在顾昭耳边响起。
他猛地睁眼，石碑上的小孔里正飘出淡红色的雾气，雾气聚成箭头，指向密林深处。
苏绾拽着他的衣袖往箭头方向跑，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