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和心电监护仪冰冷单调的“滴答”声。窗外的光线渐渐暗淡,暮色如同沉重的铅灰色帷幔,缓缓笼罩下来。床头柜上那个白色的信封,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块突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墓碑。
他盯着它,如同盯着一条盘踞的毒蛇。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过。右腿残端的幻痛和身体各处的伤口痛楚,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尖锐。汗水再次渗出,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那个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无声的诱惑与威胁。
最终,是那股焚烧灵魂的疑问和恨意,压倒了恐惧。他艰难地伸出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手臂因为虚弱和刚刚复健的透支而剧烈颤抖。指尖触碰到信封粗糙的表面,带来一丝冰凉滑腻的触感。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信息。他撕开封口,动作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里面只有一张同样材质的白色打印纸。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
同样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宋体字。每一个笔画都像用寒冰雕刻而成,散发着彻骨的寒意:卡车没有失灵。
嗡——!
大脑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所有的声音——监护仪的滴答、窗外的风声、自己粗重的喘息——瞬间被抽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空白!
只有那七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反复地烙刻在他剧烈震颤的视网膜上,烙印进他濒临爆炸的颅腔深处!
卡车根本没失灵!
不是意外!不是机械故障!不是失控!
是谋杀!一场精心策划、目标明确、手段残忍的谋杀!目标就是他!就是他腋下那个装着足以摧毁某个庞然大物的关键证据的黑色公文包!
“呃…呃…”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他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纸的边缘深深勒进皮肉。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滔天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从病床上弹起!
那张绝望挣扎的脸!驾驶室里那双困兽般、充满痛苦和某种被胁迫的狠戾的眼睛!那绝不是面对失控意外的惊恐!那是执行命令时的绝望!是刽子手面对绞索时的挣扎!
郑国勤!那张沉痛、疲惫、斩钉截铁宣布“案子结束”、“你活着就好”的脸!那宽厚手掌按在他手背上带来的冰冷触感!那昂贵的雪茄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那深夜里潜入病房的鬼祟黑影!公文包的消失!证据链的“闭环”!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疑问!所有的伪装!
在这一行冰冷如刀的文字面前,被瞬间撕裂!被彻底点燃!
“嗬…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怪响,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吞进滚烫的刀子。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湿透了头发和病号服。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如同两条毒蛇,在血管里疯狂撕咬、缠绕!
不是意外!是谋杀!是灭口!
他战琦,一个检察官,一个守护法律的人,竟然成了权力与阴谋车轮下,被碾碎、被抛弃的牺牲品!而郑国勤,那个道貌岸然的检察长,很可能就是执鞭的刽子手,或者…至少是这血腥链条上至关重要的一环!
“砰!”
左手紧握成拳,带着积攒了全部残存力量的愤怒和绝望,狠狠地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