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狂喜,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洞。
他“看”着自己那由混沌能量勉强维持的、边缘不断逸散的模糊轮廓。构成它的力量——神种残存的金光、吞噬噬神兽和污血藤蔓积累的污秽暗金、以及属于“战琦”自身那被死亡烙印勉强锚定的灵魂能量——此刻如同失去了粘合剂的沙堆,正缓慢而不可逆转地分离、消散。
每一次意念的流转,都带来结构不稳的剧痛和存在感进一步流失的恐惧。神种那冰冷的空洞依旧存在,但其中的金光微弱得如同萤火,它延伸出的金色丝线也变得极其纤细、脆弱,只是本能地缠绕着那柄同样黯淡的人性利剑,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共生连接。
神种需要他作为容器。
人性利剑需要他作为存在的证明。
而他自己……他是什么?一个被强行粘合起来的、由痛苦、污染和毁灭构成的残次品?一个通往祭坛的阶梯?
迷茫如同冰冷的雾气,笼罩了残存的意识。
就在这时——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脉动感,从脚下这片无边无际的腐朽根须大地深处传来。
咚……咚……咚……
沉重,迟缓,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这脉动感,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腐朽死气的垂死心跳。在维扎尔这个巨大的污染源被彻底清除、源绿之种最后的残渣被湮灭后,这片世界树的残骸,似乎终于摆脱了最后的枷锁,回归了它本应拥有的、纯粹的……寂灭。
随着这寂灭脉动的传递,一种奇异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如同远古森林低语般的能量波动,如同最轻柔的微风,悄然拂过整个深渊之底。这股波动扫过之处,那些因爆炸而躁动、流淌着污秽金红光芒的根须“血管”逐渐平息下来;崩裂的创口不再渗出粘稠的酸液;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和刺痛感也缓缓消散,只留下最纯粹的、属于古老神骸陨落后的……安宁死寂。
这股安宁的寂灭波动,也轻柔地拂过了战琦那濒临溃散的混沌灵魂轮廓。
战琦不再犹豫。他艰难地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念,驱动着那刚刚获得一丝稳固的混沌灵魂轮廓,如同操控着一艘漏水的破船,循着那微弱的、来自上方深渊的碎片牵引感,缓缓地……向上“飘”起。
每一次意念驱动,都带来灵魂结构不稳的剧痛和力量的流逝。但他咬着牙(如果那模糊的轮廓有牙的话),依靠着世界树残骸寂灭波动的余韵带来的短暂安宁,依靠着神种求生本能丝线的粘合,依靠着人性利剑那锚定存在的坚韧,一点点,一寸寸,向着黑暗的上方,向着牵引感传来的方向,艰难地攀爬。
深渊之底,巨大的毁灭之坑如同沉默的墓碑。腐朽的根须大地在寂灭的脉动中缓缓沉眠。那个由混沌能量构成的、模糊而扭曲的灵魂轮廓,如同黑暗中一点倔强的萤火,正沿着来时的死亡之路,逆流而上,踏上一条用自身残骸碎片铺就的、荆棘遍布的……归途。
他的身影,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着一种伤痕累累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巨大的毁灭之坑如同深渊睁开的独眼,空洞地凝视着上方永恒的黑暗。腐朽的根须大地在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