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
是鱼群往浅滩靠的时候!
你娘的药罐子都快空了,不出海,喝西北风去?”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甩开小石头的手,船桨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痕:“别说是什么黑浪,就是刀山火海,老子也得驾着船出去!
不然你娘的病怎么办?等着咽气吗?”
小石头被他甩得一个趔趄,摔倒在沙地上,褂子蹭上了渔网的腥味。
他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却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抱着膝盖小声地哭。
王老五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想再说些什么,可看见儿子瑟缩的样子,终究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胡乱抹了把小石头的脸,把眼泪和沙子混在一起。
“石头,爹不是要打你。”
他的声音软了些,却带着化不开的沉重,“爹知道你怕,可这日子逼得人没办法。
等明天打上鱼,换了钱,爹就去镇上给你娘抓药,还给你买糖吃,行不行?”
小石头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我不要糖,我就想让爹好好的……”
王老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扛起船桨,一步一步往自家那间矮土房走去。
他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佝偻着,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腰。
小石头从沙地上爬起来,望着父亲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翻涌的大海,眼里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林默蹲在礁石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海风吹得她脸颊麻,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她想起自己穿越过来那天,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听见隔壁屋原主母亲低声的啜泣——说是家里的积蓄都快耗尽了,药铺的账也欠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病拖垮。
原来这岛上的日子,每个人都过得像在浪尖上走钢丝。
可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小石头的话。
黑狼?会吃人的狼?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凝神去看脑海里那片模糊的系统面板。
自从穿越过来,这面板就像个沉睡的物件,只有偶尔在她接触到与“海”
相关的事物时,才会泛起一丝微弱的光。
此刻,当“黑浪”
两个字在脑海里盘旋时,那片混沌中忽然闪过一点极淡的蓝。
像深海里透出的一线微光。
林默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去捕捉那点蓝光。
渐渐地,面板上那些灰蒙蒙的图标似乎清晰了些,其中一个带着波浪纹路的图标旁边,隐约浮现出“气象预警”
四个字,只是字体黯淡,像是还未激活。
难道……这系统的功能,和这些所谓的“预兆”
有关?
小石头的梦是巧合吗?还是这孩子天生对海洋的危险有着某种敏锐的直觉?林默前世学的是海洋工程,讲究的是数据、模型、卫星云图,可此刻站在这片古老而野性的海域边,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些世代与海共生的人,早已在血脉里刻下了对大海喜怒的感知。
一整天,林默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又去了几次海边,仔细观察着风向的变化——午后的风渐渐转向了东南,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