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那张纸,又瞥了我一眼,含糊不清地嘟囔:“……别问……别去……那地方……邪性……好几任夜班的……都……”
话没说完,沉重的眼皮又耷拉下去,鼾声再起,仿佛刚才的警告只是梦呓。
邪性?好几任夜班都怎么了?后面的话被鼾声吞没,却在我心里投下更深的阴影。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缓缓收紧。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银行催缴房贷的短信。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像一把烧红的钳子,狠狠夹住了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房租!
房贷!
那十二万的“加工费”
!
还有……三天后那场该死的“真实死亡秀”
播!
我需要钱!
需要很多钱!
这夜班补贴虽然微薄,却是眼下唯一的活水!
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告示上。
“后果自负”
?不去,现在就得流落街头,三天后更是死路一条!
去了……也许……也许只是吓唬人的老规矩?为了省电?或者里面有什么昂贵设备怕弄坏?
一种混合着绝望、贪婪和长久被恐惧压抑后滋生的、近乎自毁的麻木,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规则?警告?去他妈的!
老子要活命!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鼻腔,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和肋下的隐痛。
拿起桌上那个印着“祥和殡仪馆”
字样的蓝色塑料工作证,挂到脖子上。
冰凉的塑料牌贴在汗湿的胸口,带来一丝异样的刺激。
推开休息室的门,更浓重的寒意和死寂瞬间包裹全身。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头顶几盏间隔很远的白炽灯,出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我拉长的、不断晃动的影子。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踏在心跳的鼓点上。
空气里那股消毒水混合着陈腐的气息更加浓郁,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漆成深绿色的木门紧闭着。
门上方,一个同样颜色剥落的金属牌上,印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数字“3”
。
门把手是冰凉的黄铜,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滑腻的灰尘。
就是这里。
3号遗体化妆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喉咙干,手心全是冷汗。
我站在门前,像面对着一头沉睡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在地面投下一方模糊的光斑,更衬得门后的空间一片死寂的漆黑。
拼了!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拧动那冰凉的黄铜门把手!
“咔哒。”
一声轻微的锁簧弹开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粘稠、混合着浓烈福尔马林、化妆品油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睡千年的腐朽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瞬间将我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