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她的眼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此刻正沉沉地落在夏薇脸上,又缓缓移向她身后那个角落的空座位和吊瓶架,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近乎漠然的审视。
“护…护士长。”
夏薇的声音有点飘,她下意识地侧身,试图挡住护士长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记录本的边缘,指节微微白,“我…我刚巡房到这儿,现…现这儿多了个吊瓶?是…是有病人要过来吗?还是……”
赵春梅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越过夏薇的肩膀,在那空座位和兀自滴液的吊瓶上停留了几秒钟。
输液室里惨白的灯光落在她花白的鬓角上,映出一层冷冷的银色。
那几秒钟的沉默,在夏薇听来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空气里只剩下吊瓶滴落的“嗒嗒”
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不是。”
赵春梅终于开口了,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干涩而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放着就行。
别动它。”
“放着?”
夏薇愣住了,一股更深的寒意包裹了她,“可…可那是空座位啊?这药……”
“规矩。”
赵春梅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凌晨四点,那个座位,必须空着。
吊瓶挂上,就别管。
记住就行。”
规矩?凌晨四点必须空着的座位?夏薇完全懵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规矩?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问,比如这药是谁配的?跟谁输?为什么非得是那个位置?凌晨四点又有什么特殊?
但赵春梅显然没有解答的意思。
她那双深井般的眼睛扫过夏薇写满困惑和惊疑的脸,只是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法令纹显得更深了,丢下一句:“做好你的事。
其他别问。”
便转身走向护士站,步履沉稳,仿佛刚才只是交代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夏薇僵在原地,看着护士长敦实的背影消失在护士站的门后。
她慢慢转回头,再次看向那个角落。
空荡荡的蓝色塑料椅。
冰冷的金属输液架。
挂得满满的、兀自滴着药液的吊瓶。
针头套着无菌帽,悬在空气里,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嗒…嗒…嗒…
那声音在死寂的凌晨,在空旷的输液室深处,显得格外刺耳,一声声敲在夏薇紧绷的神经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感,从那个角落弥漫开来,无声地浸透了空气。
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凌晨三点五十五分。
急诊大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女人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嘶喊,瞬间撕裂了输液室死水般的寂静。
“医生!
护士!
救命啊!
救救我儿子!
他烧得不行了!
快来人啊——!”
夏薇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
急诊分诊台前已经围了几个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头凌乱,脸色惨白如纸,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裹在厚厚棉被里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