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恐惧、疲惫,还有一丝深切的警告,死死锁住徐峰的视线:“这条!
这条是保命的!
签了字,就得刻进骨头缝里!
记住了吗?晚上,过了十一点,那部电话要是响了!
不管它响几声!
别去数!
别他妈好奇!
更别手贱去接!
也别想着挂断再打回去看看是谁!
当它不存在!
捂上耳朵!
记住了吗?!
一次!
一次也不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嘶哑的力度,抓着合同的手指用力到指节白。
徐峰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死亡气息的警告弄得愣住了。
不能数?不能接?还不能回拨?这算哪门子规矩?他心里掠过一丝荒谬和隐隐的不安。
但现实的窘迫像冰冷的铁钳,夹碎了他所有的疑虑。
他疲惫地点点头,声音干涩:“嗯,知道了。”
老赵这才长长地、仿佛耗尽所有力气般吐出一口气,肩膀垮塌下来。
他看着徐峰签下名字,没再多说一句废话,把钥匙塞到他手里,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仿佛卸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沉重包袱。
徐峰拿着那把冰凉的黄铜钥匙,独自站在4o4室冰冷的铁门前。
那股混合着霉味和怪异消毒水铁锈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不适,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
门开了。
屋内的景象比预想的更……萧索。
客厅很小,一张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木桌,两把同样布满灰尘的藤椅。
地面是老式的暗红色水磨石,冰冷光滑。
空气里飘浮着细小的灰尘颗粒。
那股怪异的消毒水混合铁锈的气息,在这里更加清晰可辨,仿佛渗入了墙壁和地板。
最显眼的,是客厅角落一张同样蒙尘的小方几上,摆放着一部老旧的、奶油色的拨盘式电话机。
塑料外壳泛黄,听筒搁在机座上,像一只沉睡的、布满灰尘的甲虫。
电话线拖在地上,积满了灰。
它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遗物,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徐峰皱了皱眉。
这年头谁还用固定电话?还是个拨盘的?他走过去,下意识地想拿起听筒试试还有没有信号,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塑料的瞬间停住了。
老赵那双浑浊而凝重的眼睛,和他嘶哑的警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别他妈好奇!
……当它不存在!
……”
徐峰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他甩甩头,把行李拖进卧室。
卧室不大,一张硬板床,一个旧衣柜。
窗外正对着另一栋楼的斑驳墙壁,光线昏暗。
收拾停当,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徐峰草草吃了点便利店买的面包,倒在硬邦邦的床上。
屋子里异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