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手电光柱扫过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光线似乎都被周围的昏暗吸收了。
走廊顶部很高,是那种老医院常见的、裸露着部分管道和线路的拱形顶,上面悬挂着稀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日光灯管,大多数是熄灭的,只有极远处偶尔有一两盏,出接触不良般的、忽明忽灭的惨白光芒,非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投下更多摇曳诡谲的影子。
地面是暗红色的、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图案的水磨石,积满了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
两旁的墙壁同样是下半截墨绿,上半截灰白,布满了大片大片不规则的水渍、霉斑和墙皮脱落的痕迹。
一扇扇样式老旧的、深褐色的木质房门紧闭着,门牌号大多锈蚀脱落,或者模糊不清。
空气里那股复杂的陈旧气味更加浓郁了,霉味、灰尘味、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种……隐约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腐败感,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她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这空旷得不像话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上面病房区的各种嘈杂——仪器的滴答声、病人的呻吟、护士的脚步声——在这里完全听不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
她按照便签上的指示,沿着走廊往里走。
手电光柱不安地晃动着,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两侧的房门都紧闭着,有些门把手上挂着锈迹斑斑的大锁,有些门缝里漆黑一片。
她试图辨认门牌,但大多模糊不清,只能偶尔看到“器械库-乙”
、“杂品-2”
之类的字样。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冷。
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越来越浓,还夹杂了一丝铁锈味。
她知道,标本库应该快到了。
果然,前方走廊右侧,出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厚重的、带着圆形观察窗的金属大门,门上用红色的、已经有些剥落的油漆写着“标本库”
三个大字。
观察窗的玻璃内侧似乎也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小林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离开标本库门口。
按照便签上说的,“标本库隔壁第三间”
……
她数着旁边的房门。
标本库隔壁第一间,门牌模糊。
第二间,门牌脱落。
第三间……
到了。
这扇门也是深褐色的木门,但比其他的看起来更旧一些,门板上有着深刻的划痕和虫蛀的小洞。
门牌倒是还在,是一个小小的、黄铜色的牌子,上面刻着的字迹被厚厚的铜锈覆盖,难以辨认。
她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怪味的空气,抬手准备敲门。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板的前一刻——
“吱呀——”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干涩的门轴转动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门,自己开了一条缝。
一条狭窄的、黑暗的缝隙。
仿佛早就有人在里面等着,听到了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