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紧闭的、布满锈蚀门牌的木门,在手电光掠过时,仿佛都变成了一张张沉默而诡异的怪脸。
她感觉那股冰冷的、带着福尔马林和腐败甜腻气息的风,一直吹拂在她的后颈上。
终于,看到了那扇暗绿色的防火门!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去,猛地撞开门,跌跌撞撞地冲上楼梯,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那重新合拢的门缝后,是否有什么东西追了出来。
回到灯火通明、充满消毒水味和仪器声音的一楼,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已经浸透了护士服的后背。
手里的不锈钢饭盒,盖子不知何时松开了,里面温热的流食洒出来一些,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落。
护士长看到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小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下面出什么事了?”
小林张了张嘴,却现自己喉咙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颤抖着,将那个几乎空了的、还带着她体温和恐惧的饭盒,塞到了护士长手里。
然后,她抬起自己沾着些许流食的手指。
在护士站旁边雪白的墙壁上,无意识地、颤抖地,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
一个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
像一只空洞的眼睛。
护士长看着那个图案,又看看小林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也慢慢变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拿起一块抹布,用力擦掉了墙上的痕迹。
但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再也擦不掉了。
比如那条深不见底的负一层走廊。
比如那扇自己打开的门。
比如那个空无一物、却带着人形凹陷的行军床。
比如,那只画在门内墙上、空洞注视着的“眼睛”
。
小林知道,今晚的送餐任务,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完成”
了。
而那个在负一层等待“流食”
的东西……
或许,也并不仅仅只是“饥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