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台旧收音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林晚无法理解的……忌惮?
“第三,”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每天凌晨三点整,必须用这台收音机,调到f1o47,播放《摇篮曲》。
音量不用太大,但必须放满整歌,大概五分钟。
一分钟都不能少。”
林晚愣住了。
前两条,虽然古怪,但勉强还能用某种工作流程或者心理暗示来解释。
可这第三条……凌晨三点?播放《摇篮曲》?给谁听?
她终于没忍住,脱口问道:“陈师傅,为什么?放给……谁听?”
老陈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浑浊依旧,却仿佛藏着许多沉重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只是重复道:“规矩就是规矩。
记住时间,凌晨三点,f1o47,《摇篮曲》。
别问为什么,照着做就行。”
他拿起搪瓷缸,喝了一口里面黑乎乎的东西,不再看林晚:“今天你先跟着我熟悉环境,晚班我自己来。
从明天开始,你独立值夜班。”
接下来的半天,林晚跟着老陈熟悉了太平间的布局。
办公室外面是一条不长但感觉格外阴冷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两扇厚重的、不锈钢的冷藏库大门。
老陈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比外面更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更浓郁的福尔马林和……某种属于“空无”
本身的气味。
里面空间很大,一排排不锈钢的架子整齐排列,上面是一个个长方形的、深蓝色的尸体袋,拉链紧闭,勾勒出下面或长或短、或胖或瘦的轮廓。
惨白的灯光从高处照下,在金属和塑料表面反射出冰冷的光。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制冷设备持续运行的、低沉的嗡鸣。
林晚不是第一次接触尸体,医学院的解剖课早已磨砺过她的神经。
但在这里,在这种环境,面对着如此多数量的、未知的逝者,她还是感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压抑和寒意。
她特别注意了那些尸体袋的拉链。
无一例外,全都朝着左边。
老陈的动作熟练而机械,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漠然。
他检查了几个新送来的袋子标签,做了记录,整个过程沉默寡言,只有在林晚差点碰倒一个架子边的推车时,才沙哑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这里的东西,碰坏了赔不起。”
他的用词是“东西”
。
林晚心里那点怪异感更浓了。
傍晚六点,交接班时间。
老陈脱下护工服,换上一件半旧的外套,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和桌上的收音机。
“记住那三条规矩。”
他最后叮嘱了一句,眼神在林晚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转身,佝偻着背,走进了通往地面的电梯。
电梯门合拢,将最后一点与外界相连的气息隔绝。
地下三层,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还有冷藏库里,那几十个沉默的“住客”
。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林晚坐在办公室里,试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