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仿佛用尽了力气,加重语气,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来: “温度!温度就定在零上五度!五度!只能高!不能低!一次指头都别碰那个调低的钮!碰了……就完了!”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和诅咒: “记住!五度!只能五度!绝对!绝对!别他妈手贱去碰零下!想都别想!那是找死!记住了吗?!一次!一次也不行!!”
周岩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死亡气息的警告弄得浑身冰凉。冰箱?温度?不能调低?这算什么规矩?他心里荒谬感和强烈的不安交织。但现实的冰冷像雨水浸透了骨髓,他只想有个不漏雨的地方躺下。他僵硬地点点头,声音嘶哑:“嗯……知道了。”
孙伯这才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松开手,佝偻的背似乎要折断。他不再看周岩,也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拖着沉重的、灌了铅似的步子,一步一步,像一具移动的僵尸,缓缓地、无声地消失在楼道上方更深的黑暗里,脚步声被暴雨的轰鸣彻底吞没。
周岩拿着那把冰冷的钥匙,独自站在103室冰冷潮湿的木门前。那股混合着霉味、腐菜和刺鼻消毒水的气息,浓得令人窒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心头的悸动,将钥匙插进同样冰冷的锁孔。
“咔哒…嘎吱…”
锁芯转动艰涩,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多年未曾开启。
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带着浓重灰尘、腐烂蔬菜和那股刺鼻消毒水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像打开了尘封多年的棺材。客厅很小,一张蒙着厚厚灰尘和可疑油渍的旧木桌,一把断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藤椅。地面是暗红色的水磨石,冰冷光滑,积着一层薄灰。墙壁是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暗黄,贴着几张早已褪色发脆、画着胖娃娃的旧年画,娃娃的笑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诡异。唯一的窗户紧闭着,玻璃上糊满了厚厚的污垢和油腻,几乎不透光。
那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肉类轻微腐败的气息,在这里更加清晰可辨,仿佛源头就在屋内。
客厅左侧有一扇紧闭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木门。门板很厚,边缘有些发黑变形。一股更浓烈的、冰冷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肉类腐败的怪异气息,正丝丝缕缕地从门缝底下渗出来。
储藏室!冰箱就在里面!
周岩的心猛地一沉。孙伯那绝望的嘶吼再次在耳边响起。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湿透的行李拖进卧室。卧室同样狭小简陋,一张硬板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散发着浓重的霉味。窗外是院墙和一片在暴雨中狂乱摇摆的荒草。
收拾停当,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周岩换下湿透的衣服,冰冷的感觉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那股怪异的味道,如同渗入了房子的骨髓,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幽幽飘散出来,尤其是在靠近那扇暗绿色储藏室门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忽略,从湿漉漉的背包里翻出仅剩的两包方便面和一袋真空包装的卤蛋。这是未来几天的口粮。
他需要找个地方放食物,尤其是那袋卤蛋,天热容易坏。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了那扇紧闭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暗绿色木门。
储藏室……冰箱……
老孙头说……不能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