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不是对未来感到了彻底的绝望,谁又愿意选择躺平呢?”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贾明亮那番慷慨陈词的浮华外衣。
林帆赞许地看了裴雯一眼,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这亲昵的动作让裴雯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说得好。”林帆的表扬不轻不重,却让贾明亮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他纳闷地看着林帆,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帆哥,我就奇了怪了。按理说,你站的这个位置,应该是最看不惯那些不努力的人才对啊。你怎么还反过来替他们说话了?”
林帆笑了笑,将手里的最后几张牌一次性甩出,“飞机,没了。”他施施然靠在沙发上,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老贾,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替他们说话,我只是懒得骂他们。”
“懒得骂?”
“对。”林帆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些飞速倒退的田野和山峦,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一个真正决定要躺平的人,你以为凭你几句‘要奋斗’‘要努力’的鸡汤就能把他劝回来?不可能的。他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然有他的理由,或许是你看不到的苦衷,或许是他无法逾越的鸿沟。你站在岸上,指责一个在水里挣扎到精疲力尽,最后选择放弃扑腾的人‘为什么不努力游’,你觉得有意义吗?”
他顿了顿,转回头,目光落在贾明亮有些涨红的脸上:“我劝不了他,也不想去劝。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去劝了,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既得利益者,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到头来,不仅改变不了任何事,反而会惹一身骚,被人指着鼻子骂。你说,我何必呢?”
这番话说完,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贾明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林帆的话听起来有些消极,甚至带着一丝冷漠的利己主义,但仔细一想,却又现实得让人无法辩驳。
苏晓月嘻嘻一笑,打破了僵局:“好啦好啦,明亮哥你输了,快罚酒罚酒!帆哥这局赢得漂亮!”她将一杯调好的果酒推到贾明亮面前,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牌局继续,但之前那种轻松的氛围却悄然改变了。
贾明亮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而林帆则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深刻的剖析与他无关。
只有裴雯,她看着林帆的侧脸,眸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知道,林帆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懒得被骂”。
在他那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一种比常人更深刻的洞察和……戒备。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房车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窗外的景物单调地循环,车内的人也有些昏昏欲睡。
林帆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闭,像是在假寐。
但他的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富有节奏,一下,又一下。
那场关于“躺平”和“绝望”的对话,依然在他脑海里盘旋。
裴雯说得对,不是彻底绝望,谁会选择躺平?
可绝望之后呢?
林帆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几年在新闻里看到的各种光怪陆离的社会事件。
经济下行,压力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