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好脸上的浅淡笑意也缓缓收敛了。
她没看顾承靖,目光平静地落在那婆子捧着的包袱上。
她伸出手,指尖触到那粗糙的锦缎,并未立刻接过,只轻轻挑开了包袱皮打着的结。
包袱散开,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零乱地摊在婆子的手掌上。
几支绒花,一个巴掌大的、绘制着仕女图的素胚陶土娃娃,颜料涂得歪歪扭扭,仕女的眉眼都模糊不清,最底下,压着一只褪了色的竹编小蚱蜢,编织的手法倒是精巧些。
全是些市井摊贩上几文钱就能买到的、哄骗小女孩的小玩意儿。
江慕好的目光从这些物件上一一扫过,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惊讶,没有怀念,更没有一丝收到礼物的喜悦。
她的眼中映着这些廉价的旧物,只余下清晰的、冰冷的……荒谬感。
这些东西,她太熟悉了。
繁华街市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小摊,也曾是她偶尔能寻得一丝快乐的地方。
那时,她喜欢这些。
而如今,时移世易。
她是恒王妃,执掌中馈,王府库房里什么样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没有?
顾承靖送她的“栖云庄”,一纸地契便价值千金,更承载着沉甸甸的心意。
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靠小玩意来慰藉自己的江家女了。
燕青樾,他送来这些。
是在提醒她那段卑微的过往?
还是觉得,时至今日,她江慕好依旧会对这些早已不入她眼的东西念念不忘,甚至感念他“记得”?
何其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竟全然不顾她的身份,不顾她的名声。
堂堂平西侯,给当朝恒王妃的生辰礼,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旧物,还如此堂而皇之地送到王府正院!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又把恒王府置于何地?
一丝冰冷的讥诮,浮现在江慕好毫无表情的脸上。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她唇间逸出,短促得几乎听不见,却清晰地落在顾承靖耳中,也落在那捧着包袱、大气不敢出的婆子心上。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些刺眼的旧物,仿佛它们只是一堆碍眼的尘埃。
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既是些无用的旧物,随意处置了吧,或丢或烧,不必再呈到我眼前。”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顾承靖一眼,径直转身,步子平稳地朝着主屋走去。
那婆子捧着包袱,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求助似的看向王爷。
顾承靖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些散乱的小玩意儿上。
每一样都像是对慕好过往的轻慢嘲弄,更是对他恒王府的无声挑衅。
他眼底的冷意一点点积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对着那婆子,极其冰冷、极其不耐地挥了一下。
婆子如蒙大赦,抱着那烫手的包袱,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下去,只想尽快把这晦气东西处理干净。
顾承靖的目光追随着江慕好消失在主屋帘后的身影,薄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线。
他并未立刻跟进去,只是负手立在院中,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院中所有侍立的仆役都屏住了呼吸,垂首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