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茜纱窗棂,在屋内铺陈开一层薄薄的、带着暖意的金箔。
龙巧云的手指,纤纤如玉笋,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蓦地揪住了他衣襟的前襟。
那上好的细绸料子,在她微凉的掌心瞬间皱缩、堆叠,宛如被无形之手揉碎的云絮,每一道褶皱都浸染着晨露般的湿意与惊惶。
她启唇问出那句话时,长睫上凝着的一颗泪珠,正巧不堪重负,倏然坠落,“嗒”
一声轻响,不偏不倚,正砸在龙天锁骨那微微凹陷的窝里。
泪珠碎裂,溅起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水花,那一点微凉的湿意,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路灼烧下去,烫得他喉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丝线骤然勒紧。
“哥,你活不过三十年,是真的吗?”
声音很轻,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直直刺入肺腑。
龙天垂在锦被上的手指,原本舒展着,此刻却骤然蜷缩,指甲深深陷进光滑如水的缎面里,勾拉出三道刺目的、扭曲的白痕。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骨髓深处汩汩渗出,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后背顷刻间便是一片湿冷的汗意。
喉间更是哽住,仿佛含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吐不出半分灼热的气息,又咽不下那梗在心头的剧痛与慌乱。
不知为何,听到这诛心之问的刹那,一种源于本能的、强烈的想要逃离此地的冲动,如同地底的暗流,汹涌地冲撞着龙天的心防。
这感觉来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猛烈,几乎要扯断他理智的缰绳。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足尖甚至微微力抵住了床榻边缘的雕花挡板。
然而,这汹涌的退意,终究被他死死压制下来,像将一头咆哮的困兽强行按回铁笼。
但——那瞬间的动摇,已然泄露了天机。
“巧云…”
他刚艰难地启唇,试图用沙哑的声音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妹妹却猛地抬起了头。
湿红的眼眶里,泪水洗刷过的眸子如同被暴雨肆虐过的琉璃,清亮得惊人,却又破碎不堪,里面晃动着的光,是晨曦揉碎的倒影,更是心碎的回响。
龙天在她那水光潋滟的瞳孔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僵硬的嘴角——那努力向上牵扯,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笑容的弧度,却比哭还要难看万分,僵硬得如同面具。
“你刚刚…是不是想跑?”
巧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
她的手,不再是揪着衣襟,而是如同藤蔓般攀上了他线条分明的脖颈,冰凉的拇指精准地按压在他颈侧那剧烈跳动的脉管之上。
这个动作的轮廓,依稀带着几分他们幼时玩闹捉迷藏时的影子,那时她的手指柔软,只会轻轻搔痒。
然而此刻,她指尖凝聚的力量,冰冷而决绝,足以轻易掐断一只雀鸟脆弱的颈骨。
“喉结动了三次,”
她的目光锐利如针,刺在他脸上,“睫毛颤动的频率,比平日里快了足足两倍。”
龙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那是昨夜自戕时强行咽下的血沫,此刻再度翻涌。
那被层层洁净纱布包裹着的、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