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极高,行走间步履从容,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踏着某种无声的鼓点。
他手中也持着一只剔透的水晶杯,杯中盛着深蓝色的酒液。
当他靠近兄妹二人所在的角落时,龙天杯中原本平静的清水,竟无端泛起一圈诡谲幽深的蓝晕,如同深海漩涡的倒影。
龙语默在离他们几步之遥停下,屈起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在那水晶杯壁上轻轻一弹。
“叮——嗡……”
一声清越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颤鸣响起,并非刺耳,却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震荡力量。
声波如同实质的涟漪,精准地扩散开去。
两米开外,灵堂边缘摆放的一座虚拟烛台,那摇曳的、由光粒子模拟的火焰,应声而碎,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于空中。
然而,这足以惊动四座的声响,却未能惊醒不远处一株巨大的全息玉兰树下,一个醉卧酣眠的白衣客。
那人裹在素白的宽袍里,蜷缩如婴儿,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觉。
龙巧云的视线从龙语默身上滑落,落在他那双同样材质不凡的云纹短靴上。
靴底的边缘,粘着几片尚未燃尽的、黄褐色的纸钱灰烬。
她默默地数着他刚才走过来的步数:一步,两步……十二步。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步。
她的心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那是父亲生前最爱、也最常演的一出昆曲折子戏《林冲夜奔》里,林冲英雄末路、风雪夜奔出场时的登台步数。
一步一印,皆是苍凉。
龙语默的目光掠过龙天紧绷的侧脸,最终落在龙巧云低垂的眼帘上,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信步走到兄妹二人旁边的花梨木小几旁,姿态闲适地将手中的三只酒杯——一只盛着诡异的蓝,一只盛着琥珀金,一只盛着玛瑙红——依次排开,竟摆成了一个微缩的“雁阵”
。
杯壁外侧,因酒液低温而凝结的细小水珠,正巧折射着琉璃灯破碎的光影,也清晰地映出了龙天紧抿的唇线和那线条如刀削般冷硬紧绷的下颌。
“雨后新荷初绽,最是清透娇嫩,”
龙语默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针,“不知该配什么酒,才不辜负这绝色?”
龙巧云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想要抬头回答。
然而,她还未及开口,一只苍白却异常稳定的手已经横亘在她眼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姿态。
是龙天的手。
龙巧云的目光瞬间被那只手背攫住。
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数日前留下的、数道狰狞的自残疤痕被一层质地细腻的粉底小心地覆盖着。
但那凸起的、蜿蜒的痕迹,如同数条僵死的蜈蚣,无论如何遮掩,依旧顽固地烙印在肌肤之上,无声诉说着主人内心曾经历过的何等酷烈的风暴。
“舍妹体弱,素来不擅饮。”
龙天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说话的同时,拇指看似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摩挲着其中一只青瓷酒杯的杯沿。
那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随着他的摩挲,莹润如玉的釉面之上,竟凭空升腾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