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祁府上下张灯结彩,准备着年底的家宴。
今年除了祁家在当地的各支族人会过来,秦氏娘家那边的亲戚也会来。
说是许久不见,想要见见面,一起团圆。
宴会设在正厅。
香炉升起来的暖气混着酒肉香气,熏得人头脑发沉。
祁遥穿着厚厚的银狐裘大氅,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他的脸色在满堂红光映照下显得更为苍白脆弱,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就连他面前的食物也是寡淡无色,与其他人那边的鲜香珍馐完全不同。
不过,这倒不是故意苛待祁遥。
这些其实是为了照顾祁遥身体特意做的。
今日那么多人,秦氏还是要脸面的。
祁夙则是垂着头,安静地坐在祁遥身边。
虽是低眉顺眼,但席间各色人的姿态全都被他尽收眼底,尤其是那些眼神闪烁不怀好意的人。
酒过三巡,那个注视了祁遥许久的中年男子,端着个酒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中年男人是祁父的堂弟,祁四叔。
祁四叔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祁遥,声音拔高:“说起来,祁遥侄儿如今也快弱冠了吧?这身子骨……啧啧啧!瞧着还真是让人忧心啊!”
席间瞬间安静了几分,或明或暗的目光投向了祁遥与主位的祁父。
祁父脸色一沉,眉头皱了起来,却没有立刻出声呵斥。
秦氏则是勾起了嘴角,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祁四叔继续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实在是心疼,这偌大的家业,将来总得有人支撑吧!一直这么病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侄儿你看着也成亲困难……啧啧啧,不如找个小孩过继?”
这下换秦氏与祁父其他孩子的脸色巨变。
祁四叔的儿子,今年可新得了两个小子。
祁遥放下手中的杯子,盖住眼中的冷意,露出一抹极其虚弱的笑容:“多谢四叔惦记侄儿身体,只是过继就不必了,毕竟父亲不止有我一个儿子。”
说着他又掩唇低咳起来。
咳嗽声音在安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祁遥越咳越烈,单薄的肩膀随之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得背过气去。
祁夙立刻起身,动作熟练地给祁遥拍背,拍完背又递上温热的茶水。
祁遥气息平稳后,祁父才硬邦邦开口:“四弟,喝酒。”
祁四叔见祁父都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端起酒杯敬了祁父。
祁四叔敬完酒坐下,便感觉有一道阴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祁四叔抬头看去,正好与眼中满是狠意的祁夙对视上。
他心下顿时一寒。
眨眼再看时,祁夙却没看他,而是乖巧笑着与祁遥讲话。
……定是他看错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而厅外通往花园的廊下,有两个身影正悄悄窥视着厅内。
一个是秦氏身边的心腹方妈妈,另外则是个穿着桃红色袄裙、容貌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是秦氏娘家的哥哥的庶女,叫秦秀芬。
“姑娘,您瞧见了吧?”
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