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浑浊又令人作呕的味道。
就连蜷缩在车厢角落的祁夙都闻见了。
他空洞的眼神一凝,猛地坐起身体掀开帘子一角,锐利地视线飞快扫过那些地上的人影,最后落在了几个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不停咳嗽的人身上。
“停车!”
祁夙声音因为久未喝水而十分沙哑,但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马车停下。
六子警惕的靠近车窗,低声问:“少爷,怎么了?”
“是时疫。”祁夙面色凝重,与这些天来颓废的样子完全不同,“看他们的症状像是肺瘟之兆,传染性极强!”
六子顿时心下一寒,“这……”
“让所有人立刻用布巾掩住口鼻,每人含一口解毒散在舌头下,马车上撒上生石灰,不要与那些流民和他们的东西接触。”
祁夙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看着十分沉稳果断,六子在那一瞬间恍惚看见了祁遥。
众人不敢懈怠,迅速行动起来。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口掩布巾小心翼翼穿过人群。
一些灾民看到他们车马齐整,眼中顿时泛起了饿狼般贪婪的绿光。
全都蠢蠢欲动想要围拢过来,似乎只要有一人动,所有人都会跟着疯狂的冲上来。
“退后!”
六子当即大声呵斥,长剑出鞘,寒光四溢。
身后的护卫也跟着拔出了剑。
周围蠢蠢欲动的身影一下就被威慑住了,他们瑟缩着退了回去。
但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让他们死死盯着,只要六子一众人有些许松懈,他们或许又会再次冲上来。
马车终于有惊无险来到了城门设卡处。
守卫远远便呵斥他们停下。
六子上前,不动声色的塞过一袋银子,低声道:“军爷辛苦,我们是从南边来的行商,有正经路引,想进城投亲。”
那守卫掂了掂袋子,脸色稍霁,带人皱着眉头打量他们这一行人。
尤其在看到他们个个以布巾蒙面时,眼神更加狐疑:“城里闹时疫,上头有令严查!身体有恙的一律不准进!”
“军爷您放心,我们一路走来都十分小心,并未沾染病症。”六子赔着笑,又递上了一袋银子,“您行个方便。”
守卫这才勉强点头,查了众人的路引,又见他们虽然风尘仆仆但眼神清亮,不似染病之人。
尤其是马车里坐的那位身着不凡,虽然面容憔悴,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指不定真是哪个官员的家眷,再看手中的银子……
守卫挥挥手:“进去吧!城里也不太安生,自己小心点!”
“多谢官爷!”
马车进了城门,车内的祁夙冷笑连连。
还真是昏庸完蛋的狗屁王朝。
有时疫不严加防守,不采取一系列措施,反而……呵!
京城内虽不如城外那般如同炼狱,却也似有一片乌云笼罩在上空。
街面冷清,行人掩面匆匆而过,许多店铺都大门紧闭。
故地重游,还了路过之前住的宅子,早已换了另外一户人家,变化很大。
按理说祁夙应该别有一番心境,可他现在压根没有心思去想,更没空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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