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灯光,小楼将几份港城报纸拿到桌面上。
“大可,你不知,我一年前有多心惊胆颤。
那时也是坐船。
你们告诉我,家中资财无数,可供我去挥霍。
读了几本书,更知商业难为。
初到那冀朝。
不知你哪儿来的本事,竟然能勾搭上大人物。”
小楼说到此处,声音轻飘飘地,似是想起了可怕的事情。
“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人袭杀。
谁知你们能耐多少?护不护得我身周全?钱花出去,买卖做成了……一路好似滚雪球,越滚越大。
说要去罗朝,我怕了。
冀朝书中说,罗朝之人蛮横,家家豢养私军。
我又怎敢把买卖放在罗朝?哪知顺水推舟,又弄成了一个鉴宝会。”
小楼盯着杨暮客,“你唆使我,去修堤……我修了。
分文不取。
还是坏了事儿。
到了鹿朝,本与齐嫃的生意是我爽约。
你却打了人家祖宗。
嗨……花花轿子抬人,把我的身份越抬越高。
好像我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你可知,这世上之事在我眼中有多假?”
杨暮客不明所以,事到如今小楼姐说这些作甚?但他只能端坐倾听。
小楼也觉着自己说多了,叹了口气,“我与玉香学过些祝由术,学不来,参不透。
又读了你们这些道士的书。
说道士求真。
可你这一路,让我看见的却好似梦幻一般。
到了此地,我才弄懂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指着桌面上,报纸上扉页便写着四个大字,入港提税。
杨暮客也低头去看,还是没看懂。
她翻看一页。
上面写着,庄氏售卖玲珑港土地商铺,筹集现钱,并购联合钱号散股,已成最大东主。
“入港的货物都要提税,来弥补乾朝这些年的亏空。
庄氏觉着这生意不好做,便贱卖了。
收取钱号的散股,改变经营方向。”
小楼轻轻敲打着报纸上的文字,“大可。
你可知。
钱财与权力都是珍贵之物。
若来得太容易,便不懂得珍惜。
纵然是再有本领的人,都会迷失其中。
最后落得悲惨下场。
使用钱财与权力,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经不得一丁点儿疏忽……这庄氏,不知进退,已经是败亡前的最后风光……”
杨暮客此时才恍然大悟。
是啊。
你庄氏占着港口,外港设下家神护卫航路,本来理所应当。
但已然售卖了港口产权,却不把家神撤回,人家不去打才怪呢。
“多谢小楼姐指教……”
贾小楼哼一声,“可轮不到我来指教你。
我是在提醒你,这港口如今是权力交锋之地。
没人顾得上底下民众死活。
你若做功德,是时候了。”
杨暮客走后,玉香进来服侍小楼入睡。
玉香对小楼说,“小姐。
最近就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