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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四十来丈长,船楼只占三成,前甲板有五成。
走过漫长光洁的甲板,看着那些呆立一旁的人偶。
这人模人样的,却不得思想。
想想也觉着可怜。
爽灵为智慧,他学着四海清号的老船师,往船头一坐,拿着鱼竿看着远方。
似入定,非入定。
搬运基功,法力缓慢流淌。
若有不定炁脉,便勾下灵炁滋养内府。
灵台一缕魂火,顺着心经一路走通脉络。
他在重新认识自己。
杨暮客还叫杨暮客……但他不是原来那个学生,也不再是那个鬼。
更不是一个泥巴尸身。
他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小道士。
这副身子,天生地养,灵材滋润。
如今月桂元灵木没了。
他治过木性,虽与他命合,却不与性合。
遂用金炁斩了。
他如今治水德。
四海茫茫水意正盛,他怀中息壤淡淡灵韵散,抑制着水意滋长。
人身有七成为水,自该以七成为德。
这便是他短暂的明悟。
他德很多,但他干得缺德事儿更不少。
那便要把缺德捋干净,总不能叫它们两两抵消。
肆意妄为,该是改。
若本性如此,那便日后小心收敛。
目中无人,该是改。
但本就如此,那便日后带人亲和。
杨暮客心中一桩桩举例,只见他身上灵韵蒸腾,一点点邪念尽数被驱散。
他因心疼贾小楼,确实又撞见外邪了。
否则他又何故去逼壶枫去下山收徒?当真没有更好的解法吗?当真要如此折腾人,损人不利己吗?
求到召岳宫这小门小户,去掺和朱雀行宫的大事儿,杨暮客这是在强人所难。
他但凡有心去找卢金山,去找赤金山,或者返回去找他上清门。
蔡鹮留在小楼的公府之中又不会丢,一个人飞,不过几日功夫。
但他偏偏不……
杨暮客长吁一口气,回头,多少带着歉意看向了塔楼上的疏恍真人。
真人天人感应,瞧见了船头那歉意一笑。
他愣神半晌,掐子午诀揖礼。
并未言声。
忌淫思……是忌讳放任猜疑,多思多虑。
又不是让他杨暮客不思。
杨暮客当下又以上清三训斧正自身。
心头畅快,拿起鱼竿抽打海绵。
哗哗浪水带着灵炁化作漩涡,漩涡中水藻得了生气开始茂盛生长,勾来小鱼啃食。
大船破浪,留下一群鱼儿绕着灵光。
徐徐过了几日。
杨暮客整个人越清冷,好似不在人间。
若不是用息壤的土韵留下人味儿,他此时已经似要与大海融为一体,只求天道。
疏恍真人主动下船,躬身给船头的小道士揖礼,“紫明师叔。
您该回去了,稍后便要撞见海底灵浊破之地。
届时灵炁与浊炁迸,对您修行不利。”
“这么快么?已经驶入深海了?我当这小船该是比那艨艟巨舰慢了许多。”
疏恍真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