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里带队搜查的时候,那仨浑小子正在学堂仓库里,没命地吃糯米草纸,那草纸本就没剩多少,几乎被那仨浑小子吃得干干净净。
我本想上报此事,但正赶上霍将军严惩偷盗的火头,我担心那仨浑小子被轻罪重罚,再加上那天人员分散,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这件事。抵不过那仨苦苦哀求,我一时心软,便没有上报,将这事严严实实地瞒了下来。”
荣易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性,从来都是个心软的。
只怕就算没有那仨浑小子求情,荣江也会放他们一马,毕竟他们饿极了也没想着偷粮偷孩子,只是偷草纸。
事情听得明白,但荣易不懂荣江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却见荣江突然目光沉沉,直视着他,道:
“全城只有小学堂里那么点草纸,还被仨浑小子吃光了。那么你说,霍将军那几千封暴风救援的信,那草纸都是哪里来的呢?”
荣易愣住,像是完全不能——也不敢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那几千张糯米草纸上,一字字苍劲有力又干枯绝望,如泣如诉地讲述着狮威军的悲壮绝境,深深撼动楠国百姓的心。
寄全军最后的希望于暴风,将信念系在老百姓的身上,多么浪漫勇敢,多么伟大传奇。
荣江艰难开口:“几千张糯米草纸,会不会是提前就备好的?如果是,那么眼下一切局面,也都是提前——”
“够了!别说了!”荣易猛地站起身,打断荣江的话。
他不敢再听下去,整张脸都变得惨白。
荣江深深地看着荣易,“我也不敢想。我不停地对自己说,也许只是巧合而已,恰巧有百姓家里囤了许多糯米草纸,恰巧被征用了;再也许是叶峮预备事务做的好,那草纸......”
荣江说不下去了,这理由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可他又实在想不通,霍乾念为什么能未卜先知,提前备好几千张草纸,早早地为一场华丽祈天的大戏做好准备。
荣江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还有,方才所有人传阅信的时候,我摸了一下,信的厚度不对。”
荣易也跟着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荣江叹息,“今日这信,是我亲自从义军信使手里接过,又送到霍将军手里的,那会儿我摸到是挺厚的一封,可刚才传阅的时候却又没那么厚了。
而且方才我给霍将军递茶的时候,注意到他手指侧面有很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痕迹。这说明义军送来的不止是东宫信,还有别的内容,但被霍将军看完以后烧掉了。”
荣江说完,荣易已惊愣得不能言语。
他明白荣江的意思,却又不敢细想。
东宫信不会假,可随着东宫信一起来的还有什么?
是义军的密信吗?
霍乾念像是与义军首领早就认识?私底下有联系?
可明明狮威军被困是意外,暴风是天象,义军是老百姓们自发组织的,首领是义军们一票一票推举出来,又不是钦定的!
霍乾念应当与义军首领连面都没见过啊!
如果荣江说的是真的,那究竟有什么,是霍乾念不能让众人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