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后:诸位功臣及众臣。我儿柴宗训,要废除一些制度
紫宸殿的鎏金铜炉里,檀香正缓缓萦绕成缕,将殿内的沉默衬得愈发凝重。符太后端坐在龙椅侧方的凤座上,指尖轻轻搭在膝头的素色锦缎上,目光扫过阶下按品级排列的朝臣——宰相范质垂着眼帘,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笏;枢密使魏仁浦眉头微蹙,似在斟酌词句;就连素来直言的将领韩令坤,此刻也抿着唇,没敢先开口。
殿外的风卷着残雪,偶尔掠过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符太后轻轻抬手,内侍立刻捧着一卷明黄诏书上前,展开时,宣诏官的声音清亮却沉稳:“今有皇帝柴宗训奏请,欲革旧制三则:其一,废科举‘唯男子可应试’之规,凡年满十六、通晓经史或身怀技艺者,无论男女,皆可报名;其二,废‘女子非陪同不得上街’之禁,许女子自由出入市井、从事生计,官吏不得无故阻拦;其三,设‘女官署’,择有才德之女子任官,分掌典籍、财税、辅教等事,与男官同享俸禄、同担职责。”
诏书念罢,殿内瞬间静得能听见朝臣们的呼吸声。范质率先出列,躬身道:“太后,臣仍以为此事不妥。科举自隋立制,历来只取男子,女子涉政,恐乱纲常;且‘女官署’前所未有,若仓促设立,恐生诸多纰漏,更会惹得地方士族非议——祖宗之法,不可轻动啊。”
“范相说‘祖宗之法’,”符太后的声音温和却不示弱,目光落在他身上,“可太祖皇帝当年创立大周,亦废了后晋‘苛捐重赋’的旧制,才得百姓拥戴。如今我儿所言,并非要毁了科举、乱了官制,而是要让更多有本事的人进来。前些日子,翰林院整理前朝典籍,发现有位姓谢的女子,曾帮梁太祖修订律法,条理清晰远胜男官;还有江南的商户女,算账之快,连户部老吏都赞不绝口——这些人,难道只因是女子,就该被埋在民间?”
魏仁浦跟着出列,语气稍缓:“太后所言有理,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譬如女子应试,考场如何安排?女官任职,与男官如何相处?若有士族之家反对,甚至以此为由作乱,该如何应对?这些都需细细谋划,不可操之过急。”
“魏枢密所言的谋划,哀家与陛下已有考量。”符太后抬手,内侍又捧上一卷册页,分发给众臣,“这是陛下命人拟定的‘女试细则’:考场分设男女两区,各配女官监考;女官入职前,需先在国子监学习礼制与官规,与男官同堂受训、同考政绩;至于士族反对——哀家已命人去各州府宣谕,凡支持新政者,可优先举荐子弟入仕;若有作乱者,以谋逆论处,绝不姑息。”
阶下的韩令坤忽然抬头,粗声粗气道:“太后!臣倒觉得陛下这新政好!前些日子边关送来消息,女辅营的女兵们跟着守关,不仅能站岗放哨,还能帮着救治伤员,比有些男兵还利落!既然她们能守疆土,凭什么不能做官?臣举双手赞成!”
他这话一出,殿内顿时有几位武将附和——他们中不少人见过女辅营的训练,深知那些女子并非只会描红绣花,倒有几分真本事。范质还要再劝,符太后却轻轻抬手,目光扫过众臣:“诸位都是大周的功臣,跟着太祖、世宗打天下,无非是想让这江山安稳、百姓安乐。如今陛下年幼,却能看到‘女子有才’的道理,这份心,与诸位当年辅佐先帝的心意,本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