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靠岸。李信的十万人先锋,此刻像一把被江风淬利的刀,正沿着滩涂的缓坡向上卷——左翼的弩手被骑兵冲散,右翼的长刀队陷在芦苇荡里,中路的盾阵已经碎成了散片。宋兵的溃逃像决堤的水,有人丢了武器往江里跳,有人抱着头缩在石缝后,喊着“后周的兵是鬼”。
赵廷美猛地拔出佩剑,砍翻了一个转身逃跑的小校:“谁敢退!我斩了谁!”可他的剑刚落下,一支流矢擦着他的耳尖钉进了身后的青石里——箭簇上,裹着后周禁军的黑缨。
他终于慌了,转身就往阵后的土坡跑,可刚迈出两步,就看见土坡顶上,不知何时立了一排后周的弓箭手。为首的小校吹了声口哨,箭雨便兜头盖了下来。
与此同时,采石矶西侧的山谷里,张永德正立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捏着一枚刚从斥候那里递来的竹筹。竹筹上刻着“登岸损三百”,他指尖的薄茧摩挲着那三个字,眉头微微皱起——比他预想的多了五十人。
“主帅,”身边的李重元低声道,“李将军那边已经撕开了宋阵的口子,要不要让左右翼压上去?”
张永德抬眼望向江面上的硝烟,晨光已经把雾色蒸散了,能看见李信的将旗正往南岸的土坡移动。他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落进风里的草叶:“再等片刻。让右翼的水军绕到采石矶下游,断了他们的退路——但告诉李信,不许追太深,江南的水网藏得住伏兵。”
他顿了顿,指尖又捏紧了那枚竹筹:“还有,让医营的人往前沿靠,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说过,要活着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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