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寒潭,冰冷而黏稠,将所有的感知都裹在一片混沌之中。小腹的坠痛并未消失,反而化作细密的针,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带来撕裂般的钝痛。耳边的厮杀声、呐喊声、战马嘶鸣声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持续的、嗡嗡的鸣响,像是无数只蜜蜂在颅腔内盘旋,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遥远的彼岸。
我感觉自己被柔软的东西包裹着,身下是轻微起伏的触感,像是在马背上颠簸,又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托在怀中。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却又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动弹不得。眼皮重得如同灌了铅,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掀开一丝缝隙,只能任由黑暗吞噬着视野,连光影的变化都感知不到。
“夫人的脉象还是很弱,”一个苍老而焦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颤音,是阿婆,“失血过多,加上葵水未净又受了风寒,身子骨早已亏空,如今又遭这般重创,怕是……”
后面的话语被一阵压抑的啜泣打断,是延寿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受惊的幼兽:“阿婆,娘会不会有事?她流了好多血,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不许胡说!”观音女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坚定,却难掩深处的惶恐,“娘那么厉害,一定能挺过来的!萧策哥哥,你快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耶律璟的骑兵还在后面追,营寨肯定守不住了!”
“公主放心,”萧策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已让将士们加固了临时防线,暂时挡住了敌军的追击。但我们兵力损耗太大,粮草也所剩无几,继续守在这里,迟早会被耶律璟的大军合围,到时候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穿过帐幕,带来刺骨的寒意。我能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擦拭我脸颊的血迹,指尖带着粗糙的暖意,应该是阿婆的手。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我,却又难掩颤抖,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沉甸甸的担忧。
“那……那我们能去哪里?”延寿女的声音更小了,带着茫然无措的哭腔,“我们的族人还有很多老弱妇孺,根本经不起长途奔袭。”
“只有一个地方能去。”萧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幽州城南。”
“幽州城南?”观音女的声音带着惊讶,“那里离这里还有数百里路程,沿途都是平原,耶律璟的骑兵速度极快,我们带着老弱,根本逃不掉!”
“正因为是平原,我们才能借道快速突围。”萧策解释道,“幽州是大辽南京,城防坚固,粮草充足,而且守将耶律斜轸将军虽表面效忠于耶律璟,实则与我们暗中有联系。之前夫人派去的使者已经传回消息,耶律斜轸愿意接应我们,只要我们能抵达幽州城南,就能依托城池站稳脚跟,整合兵力再图后事。”
“可耶律斜轸靠得住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萧将军,带着谨慎的疑虑,“他毕竟是耶律璟麾下的将领,万一他是假意接应,设下埋伏,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萧将军放心,”萧策的语气很肯定,“耶律斜轸与耶律璟积怨已久,他早就不满耶律璟的残暴统治。而且我已让使者带去了夫人的凤钗作为信物,那是当年先帝赐给夫人,耶律斜轸曾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