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让符太后心头一紧,她刚想开口,却听见柴宗训接着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下令让赵夫人去看望赵匡胤的。”
“你说什么?”
符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猛地站起身,手重重拍在御案上,案上的墨汁被震得溅出几滴,落在疆域图的“汴梁”
二字上,晕开一小片黑色的印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柴宗训才八岁,怎么敢擅自更改监狱的规制?更让她心惊的是,这已经不是孩子第一次犯这样的错——去年显德七年三月,在镇州临时宫殿里,柴宗训就因听信近侍谗言,私放了被扣押的宋使,当时她也是这样动了怒,亲手命人将他绑在殿柱上反省,可这才过去一年,孩子就又忘了教训!
柴宗训被她的反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解释:“娘,你别生气……昨天是显德八年八月十二,玉燕姐姐和玉娥姐姐找到我,她们说好久没见到爹爹了,想问问能不能去监狱看看他……我想着她们也是可怜,就……就答应了。
我真的没让其他犯人家属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越说越委屈,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娘,我知道我错了,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可我真的看不惯你对他们那么凶……爹爹走的时候说,做人要讲情义,赵匡胤叔叔以前还帮过咱们家,就算他犯了错,也不该不让他见家人啊……”
“情义?”
符太后气得浑身抖,她指着案上的疆域图,声音里满是失望与愤怒,“你可知什么是情义?你可知你口中的‘情义’,会给后周带来多大的灾祸?”
她快步走到疆域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幽州”
的位置,那里正是辽人时常侵扰的边境,“你看这里!
辽人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咱们的守军缺兵少将,连铠甲都凑不齐!
赵匡胤当过皇帝,手里还有不少旧部,若是鲁氏探监时藏了小刀给他,他在监狱里煽动其他犯人闹事,打死罗小宁,放跑那些重刑犯,再联系旧部谋反,你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柴宗训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楚:“显德七年镇州那回,你私放宋使,差点坏了咱们与北汉的联盟,娘饶了你,是盼着你能长记性。
可这才一年,你就又飘了!
你以为你是在讲情义,可你这是在拿后周的江山、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当赌注!
之前赵匡义的部队虽被剿灭,可赵匡胤的威胁还在!
现在国家百废待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怎么就不明白?”
柴宗训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敢再辩解。
他想起去年在镇州,自己被绑在殿柱上时的委屈,也想起赵玉燕姐妹红着眼眶求他的模样,心里又悔又乱。
他低下头,小声说:“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就够了吗?”
符太后看着他,心里又气又疼。
她何尝不知道柴宗训心地善良,可他是后周的皇帝,善良在朝堂与战乱面前,往往不堪一击。
去年没给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