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这“草台班子”
算是搭起来了,氛围也从最初的诡异惊悚,慢慢转向了一种……嗯,诡异的和谐。
李云枫继续他雷打不动的摸鱼大业,偶尔指点一下江山(主要是范九的厨艺和老将的书法),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但这天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给这平静添了点新动静。
夏末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电闪雷鸣,砸得殡仪馆屋顶噼里啪啦响。
后院里那口早就废弃不用、平时被老将当大型烟灰缸使的蓄水池,没一会儿就灌满了浑浊的雨水,漫出来的水顺着地势哗哗地往低处流。
这本来没啥,殡仪馆地势高,淹不着。
可怪事就出在那蓄水池里。
半夜,雨势渐小,但还没停。
值夜班的老将正打着哈欠巡逻,路过蓄水池边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不是女人的那种幽怨哭泣,而是个老爷们儿,声音闷闷的,带着水音儿,一边哭还一边絮絮叨叨,听着还挺委屈。
“……呜呜……俺的账本……还没对完呐……这下全泡汤了……”
“……哪个天杀的把井盖偷了……俺就是低头算个账的功夫……”
“……十年了……俺那奖金还没领呢……”
老将停下脚步,暗金色的瞳孔在雨夜里闪着微光。
他走到池边,探头往里看。
池水浑浊,但在他的尸王视野里,能清晰看到水池底下,蜷缩着一个半透明的、穿着象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工装的中年男人虚影,正抱着一本同样虚幻的、被水泡得字迹模糊的账本,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是个水鬼。
看这怨气程度和打扮,估计是淹死有些年头了,但因为执念太深(好像是对账本?),一直没能去投胎,也不知道怎么飘到这殡仪馆的蓄水池里了。
要搁以前,老将遇到这种野鬼,要么懒得搭理,要么直接吼一嗓子吓跑。
但自从晋级“文化尸”
后,他觉得自己得讲点道理,尤其是领导还强调过“企业文化”
。
于是,老将蹲在池边,瓮声瓮气地开口了:“喂!
底下那哥们儿!
大半夜的,哭啥哭?吵着领导睡觉了知道不?”
那水鬼被吓了一跳,抬起模糊的脸,看见池边蹲着个尸气森森、眼神还怪吓人的壮汉,更是吓得一哆嗦,哭声都噎住了:“俺……俺没想吵……俺就是心里憋屈……”
“憋屈啥?说出来听听。”
老将最近《论语》读多了,有点好为人师,“子曰,有朋自远方来……呃,不对,是‘不迁怒,不2过’。
你有啥事,跟俺说说,别自个儿憋着,还影响别人。”
那水鬼估计是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尸)这么“客气”
地跟他说话,愣了一下,居然真的抽抽搭搭地诉起苦来。
原来他姓张,叫张建国,生前是附近一家老国营厂的会计。
十年前,厂子效益不好,他加班对账到深夜,回家路上因为下雨视线不好,又赶上哪个缺德玩意儿偷了下水井盖,一脚踩空就掉进去淹死了。
死后魂魄不散,最大的执念就是那本没对完的账,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