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聊上了?还关心他生前职业和死因?还嫌弃他耽误打游戏?
这……这不符合基本法啊!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社畜(哪怕是死了的社畜)的执念涌上心头。
他往前又挪了一步,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得更急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凄厉:
“我…我的账…还没算完……老板…老板他卷款跑了……我不甘心……我得找个地方…把账算清楚……”
李云枫正准备重新开局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抬起头,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执着于算账的水鬼,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点除了“懒得动”
之外的情绪——那是一种……看到麻烦的表情。
“啧,所以你就赖上我这殡仪馆了?觉得这儿清静,适合你算陈年老账?”
李云枫挠了挠头,一脸“你真会找地方”
的无奈,“我说老兄,你这属于非法入侵加扰乱公共秩序,知道不?按规矩,我该找道士……或者报警?”
水鬼老张一听“道士”
和“报警”
,魂体都吓得波动了一下,连忙摆手(带起一串水珠):“别!
别!
大人…老板…我就想找个角落…安静地…算算账…算完了…我就走…真的…”
李云枫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defeat”
的灰色字样,突然叹了口气。
“算了,看你也是个可怜‘人’。”
他站起身,在值班室角落里一阵翻找,最后拎出来一个落满灰尘的、老式的木头算盘,随手扔给水鬼老张。
“喏,拿去。”
“那边墙角有个插座,信号好像好一点(他指了个方向)。
你就在那儿算,算完了自己找路下去(指投胎)。
别吵我打游戏,也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再吓着后来的人(或鬼),我让你连算盘都没得打。”
水鬼老张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个算盘,入手冰凉,却奇异地让他躁动的魂体平静了一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云枫,又看了看手里的算盘,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一点……泪光?(鬼知道鬼会不会流泪)
“谢…谢谢老板!”
他哽咽着(如果鬼能哽咽的话),抱着算盘,真的就乖乖飘到那个墙角,蜷缩起来,开始对着空气“噼里啪啦”
地打起了算盘,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应收账款”
、“呆账坏账”
之类的……
李云枫重新瘫回沙,戴上耳机,屏蔽了那微弱的算盘声和水滴声,嘴里还嘀咕着:
“这届鬼魂素质真不行,吓人都不会,还得管分配工具……”
“看来这班……也没想象中那么清闲。”
而角落里,水鬼老张一边机械地打着算盘,一边偷偷抬眼,看着那个重新投入游戏世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打了只苍蝇的年轻保安。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找到组织”
的诡异归属感,在这个死了几十年的老会计鬼心中,悄然萌。
也许……留在这里,比去找那个卷款跑路的黑心老板,或者漫无目的地寻找替身,要有“钱”
途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