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
他缓缓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脸上那屈辱，恐惧，与绝望交织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良久。
一个苍老，嘶哑，充满了无尽疲惫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间，艰难地，漏了出来。
“传我命令……”
“命令杰克斯……”
“舰队……后撤三百海里……”
“然后……”
“联系大秦。”
……
“企业号”的舰桥指挥中心内。
死寂，依旧是那该死的，让人发疯的死寂。
那三架黑色的幽灵已经消失了很久，可它们留下的阴影，却像是跗骨之蛆，死死地笼罩在每一个白头鹰海军官兵的心头。
杰克斯上将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雕。
他的脑海里，像是一台坏掉的放映机，正在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刚才的画面。
那架黑色的，沐浴在密集阵弹雨中的侦察机。
那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如同死神在敲打棺材板的诡异声响。
还有，那个年轻的炎黄国飞行员，在座舱里，那个轻描淡写的，充满了极致蔑视的挥手告别。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在他的脑髓里反复搅动，将他身为世界霸主海军将领的骄傲与尊严，一寸寸地，凌迟得血肉模糊。
怎么会这样？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引以为傲的“宙斯盾”系统，成了瞎子。
我们最后的防线“密集阵”火神炮，成了给人家挠痒痒的玩意儿。
这仗……还怎么打？
拿什么去打？
用士兵的命去填吗？
一股深不见底的绝望与无力感，如同冰冷刺骨的海水，从他的脚底板，疯狂地涌上天灵盖，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了。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一旦真的开战，会是怎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大秦海军的那些幽灵战机，会像一群优雅而又残忍的鲨鱼，轻而易举地撕开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空网。
他们的F-35C和“超级大黄蜂”，在对方的雷达上，可能就像是黑夜里的火炬一样醒目。而他们，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到。
一枚又一枚的导弹，会从无法预测的角度，呼啸而来。
然后，他麾下的这些战舰，这些巡洋舰，驱逐舰，甚至是他脚下的这艘，象征着白头鹰海上力量巅峰的“企业号”航空母舰……
都会在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中，被撕成一堆堆燃烧的废铁，带着数千名年轻的生命，沉入这片冰冷的，不见天日的太平洋海底。
而他，杰克斯上将，将作为这一切的总指挥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不！
一想到那个画面，杰克斯的身体就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羞辱。
是纯粹的，源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