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
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
盖闻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原足下孰虑之。
韩信听罢,怦然心动。
但又思索片刻,答道: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
我闻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我岂可以向利,而背大义乎!
蒯彻冷笑:足下自以为亲善汉王,欲为其建立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
始常山王张耳、成安君陈余为布衣时,曾相与为刎颈之交,后因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反目相怨。
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级而窜,逃归汉王。
汉王借兵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下笑。
此二人相与至厚,向为下至交榜样,然而卒相擒杀者,何也?
韩信:若依先生高见,确是为何?
蒯彻: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
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汉王,亦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
而世间龃龉之事,多大于张黡、陈泽者。
故臣以为,足下必谓汉王之不危己,亦大误矣。
大夫文种有存越灭吴大功,更助勾践称霸,立功成名,而致身死。
此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谁人不知?故以交友言之,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文种、范蠡,之与勾践也。
此二事足以观矣,原足下深虑之。
韩信:世间之主,未必皆如勾践。
蒯彻:非关人性,其势然耳。
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下者不赏。
将军为汉王所建之功,不下于文种、范蠡;汉王猜忌之心,更不下于勾践。
将军功成不退,岂不危哉!
韩信:在下功劳,果能与文种、范蠡比肩乎?
蒯彻:足下涉西河,虏魏王,擒夏,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向以报汉王。
此所谓功无二于下,而略不世出者也。
韩信:既有此功,不足以分茅裂土,出将入相,富贵此生乎?
蒯彻:蒙恬、李斯之于秦始皇帝,其功如何?虽不死于始皇,亦必死于二世也。
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则楚人不信,归汉则汉人震恐。
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下,窃为足下危之。
韩信谢曰:先生且休,待我思之。
数日之后,蒯彻见韩信并无动静,复来劝:时不我待,将军何故不决?
韩信: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谓背之不详。
蒯彻: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
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
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儋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
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
韩信:不为将相,退为一方诸侯,不亦可乎?
蒯彻:审豪氂之计,遗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