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不由有些疲惫,继续说道:“暖房之事,无关大节。眼下最要紧的,是辽东、漠北的治理章程,营建司、驿站、屯田、监察…桩桩件件,都卡在细节上争论不休。
还有那万民监督、秘奏直达天听……这才是悬在我等头上的利剑!
刘伯温已到都察院坐稳,此人性刚直,又有陛下与军师撑腰,绝不会手软。
我等若再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清,被他抓住把柄,甚至被那些小民秘奏一本,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李善长他环视众人,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都打起精神来!把心思用在正途!
这几日,议定驿站选址和招募护卫、营建司官吏护卫工匠人员、还有屯田的标准,谁也不许再推诿拖延!
陛下、和都察院,还有那些勋贵们,都看着呢!”
闻言,众人都是心头一凛,纷纷垂首应道:“是,阁老。”
……
“韩国公怎么有空,前来工部?可是有什么要事?”
工部内,刘英一脸疑惑的看着对面的李善长。
这还是李善长第一次来他工部,还是寻他,刘英不由不好奇。
李善长脸上堆起惯常的,还有几分圆融的笑意,拱手道:“军师工部公务繁忙,老夫冒昧前来叨扰,确有一事不明,想向军师请教一二。”
老李头又有什么不服的心思了!
刘英眨巴下眼睛,心中悠闲下来,慢悠悠道:“韩国公言重了,请教不敢当。
咱们都是为陛下办差,有事但说无妨。
咱工部这地方,多是些铁疙瘩、泥瓦匠的营生,不比东阁清贵,韩国公能来,蓬荜生辉啊。”
对于刘英话里的客套与机锋,李善长笑容不变,直接开门见山道。
“军师说笑了,咱这次前来,正是为那铁疙瘩与泥瓦匠的新鲜事而来。”
“嗯?”
刘英眉毛一挑。
李善长继续道:“听闻军师主持工部,近日在宫内为陛下建造玻璃暖房,此乃利宫闱、惠陛下的善举,老夫钦佩。
更听闻此暖房能在寒冬腊月种出新鲜瓜果菜蔬,实乃神技,令人叹服。”
刘英没搭话,李善长话锋微转,便继续道:“只是,皇城重地,一砖一瓦皆关国体!
如此重大工程,涉及宫禁,当由工部正式具本上奏,内阁票拟,陛下朱批,再行勘测动工!”
“如今,军师仅凭陛下口谕,便如此草率行事,万一破坏了宫苑规制,影响了风水气运,后果谁人承担?”
“咱知晓,军师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但我等深受皇恩,更应谨慎持重,如此轻率行事,若让人抓住把柄,对军师不利啊!”
“哦?”
刘英嘴角微翘,淡声问道:“可是有人在韩国公面前嚼舌根子了?”
李善长急忙解释道:“军师无可,咱只是担心军师而已。”
“咱等相识多年,韩国公说话,还是喜欢这般绕弯子。”
刘英轻笑一声,“皇宫建造之时,是咱与陛下,还有刘伯温规划,对于皇宫风水之事,咱也是能说上几句的,恐比韩国公更是了解。”
“愿闻其详!”
李善长笑呵呵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