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前方有片凹地,三面是半人高的土坡,只有一个出口对着来路,像只敞着口的粗布口袋。他眯眼打量着土坡上的矮树丛,树叶缝里藏着几处异常的晃动——是野兔惊跑?不像,那动静太有章法,倒像人故意踩动的。他忽然笑了,露出颗缺角的牙:“就这儿了。”翻身下马时,靴跟在石头上磕出脆响,“让弟兄们把家伙都藏好,咱们给黑衣人搭个‘好窝’。”
另一边的旷野上,独孤战的队伍正贴着灌木丛移动。前锋三千人撒成扇形,像巨蟒探出的触须,每人手里都攥着根削尖的树枝,走几步就往草丛里戳一戳——这是他们找探子的法子,藏在暗处的人被戳到,哪怕屏住呼吸,草叶也会动。有个瘦高个突然停住,树枝在一丛野蔷薇下顿了顿:“这儿有动静。”话音刚,旁边的草里猛地窜出个黑影,刚要呼救,就被早有准备的两人捂住嘴按在地上,麻绳三两下缠成个粽子。
主力队伍走得像块密不透风的铁。六千人马排成四列,彼此间的距离刚好够挥刀,却又贴得能听见对方的呼吸。最中间是辆盖着帆布的马车,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只知道每过半个时辰,就有个戴斗笠的人进去换次药——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周围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两侧的护卫臂甲上都有个月牙形的印记,那是独孤家的私兵标记,他们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眨眼都比旁人快半拍。
后卫的两千人走得最“散漫”。有人背着柴火,有人提着水壶,甚至还有个哼着调的,可只要回头望,就会发现他们的脚印始终踩着前锋的轨迹,像条拖在身后的长尾巴,谁想偷偷跟上来,立马就会被脚印里的石子硌到脚——那是他们特意撒的碎石子,专防身后的眼睛。
日头爬到头顶时,沈堂主的“口袋”里已有了动静。土坡后的树林里钻出二十多个黑衣人,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了闪,蹑手蹑脚地往凹地摸。他们以为藏得隐蔽,却不知沈堂主正蹲在土坡背面,从树缝里数着人数,嘴角的笑越来越深。而独孤战的巨蟒,此刻正盘在黑衣人的退路前,前锋的瘦高个已经摸到了那片树林边缘,手里的树枝对准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脚踝。
云逸的队伍在十里外停下,他望着凹地方向升起的炊烟——那是沈堂主按约定升起的信号,烟柱裹着艾草,散着特殊的气味,连风都吹不散。他握紧缰绳,掌心的汗终于干了,甲胄上的寒光劈开最后一缕迷雾,露出底下跃跃欲试的锋芒。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敌人还揣着那点浅薄的认知当宝贝,笃定独孤战手里只有五千来人,浑然不知这份误判早已成了埋在脚边的炸药,引线正随着他们的每一步推进悄悄燃烧。他们望着远处游弋的零星队伍,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却没瞧见密林深处、山坳背后,无数双眼睛正透过枝叶缝隙盯着他们,甲胄的寒光被叶遮了大半,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撕破伪装。
天边的飞鸽翅膀剪过流云,尾羽上系着的密信沾着晨露,地时恰好被沈堂主的亲卫接住。信上的墨迹还带着独孤战指尖的温度,寥寥数笔却字字戳中要害——"西坡乱石堆设伏,引其入谷后断东向退路"。沈堂主捏着信纸在掌心转了两圈,抬头望向远处黑衣人的营地,炊烟正从帐篷顶袅袅升起,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疤在阳光下跳了跳,像在:你们以为我们东游西荡是慌了阵脚?殊不知每一步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