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克里夫立即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接着要等二十分钟,我们会给你信号,然后你要打开气闸往外跳。”
克里夫突然听懂“跳”这一字的含义。他环顾周围,这个已经变得熟悉、舒适的狭小舱体,又想到外头繁星间什么都没有的虚空——那可是连回声也没有的无底洞,纵身一跃,可能到了时间的尽头也触不到底。
克里夫从未暴露于太空中,他从没这么做的理由。出身农家的男孩,念到农学硕士,从撒哈拉开垦计划借调至月球,目标是在月球种植作物。太空并不适合他;他所属的世界,若非有土壤与岩石,便有尘土和真空中形成的多孔浮石。
“我办不到,”他悄声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范·凯塞尔干脆地答道,“我们正在尽全力救你,这可不是神经质发作的时候!许多人曾落得更惨的境地,身受重伤、困在百万英里之外的船骸中,迟迟盼不到救兵。你连擦伤也没有却在尖叫!振作起来!否则我们就挂断了,那就是你自作自受。”
克里夫缓缓脸红了,过了几秒才回答。
“我没事了,”他最后说,“再跟我讲一次指示吧。”
“好多啦,”范·凯塞尔赞许地说,“再过二十分钟,当你抵达远月点时,到气闸口去。从那之后,我们与你之间的通信就断了,而你太空服的无线电通信范围只有十英里。不过我们会用雷达持续追踪你的位置,等你回到发射中心附近,我们就能呼叫你。好了,至于太空服上的控制钮……”
二十分钟飞逝。到了最后,克里夫已经相当清楚该怎么做,甚至已经相信会成功。
“逃命时间到,”范·凯塞尔说,“太空舱的方位没错,气闸口对着你该去的方向。不过,方向不是最要紧的,速度才是。尽可能用力地跳,祝你好运!”
“谢谢,”克里夫尴尬地说,“刚才抱歉了……”
“别放在心上,”范·凯塞尔打断他,“快点行动!”
克里夫最后一次环视舱内,检查是否有所遗漏。他所有个人物品都带不走,但那些都称不上不可或缺。接着,他想起那一小罐答应带给布莱恩的月球尘,这次可不能再让儿子失望了。仅仅几盎司,应该不至于对他的命运造成太大影响。他把绳线绕过瓶口,固定在太空服的套带上。
气闸相当小,他几乎没有移动身体的空间。他像三明治般被夹在内层与外层闸门之间,等待自动充气程序完成。围栏缓缓开启,他面前即是星空。
克里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笨拙地把自己拽出气闸,站在弧度极大的舱壳上,紧紧抓着安全索。眼前景象壮阔无比,完全震慑了他。瞬间,克里夫忘记自己有多害怕眩晕发作或周围有多么危险。他终于不受潜望镜的视野局限,能将景色尽收眼底。
底下月球是个庞大月牙,日夜边界形成一个锯齿状的圆弧,延伸占满四分之一天空。太阳正在下山,月球漫长的夜晚刚要开始。然而,最高的几座山峰仍映着残阳,顽抗步步进逼的夜,孤独地在黑暗中发光。
而且,夜晚并非漆黑一片。尽管太阳已经沉至地平线以下,几乎盈满的地球光芒四射。衬着地球的反射光,克里夫可以看见月球凹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