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赢月对上沈镜夷的目光。
他听到他带着点诱引的温润低声,“你的意思是?”
苏赢月指向周铁干燥的皮肤与青紫的指甲,“记载虽与周工匠抽搐之状略有不同,但这津液骤竭、气血逆乱之象,与古籍所载盐毒机理如出一辙。”
她稍顿一下,“外祖父收集的岭南医札里,也提到海边灶户因多次误饮卤水,后肤如皱纸,十指见绀的情状。”
她再次拿出那包甘草,目光明澈,“若将甘草泡水与过量盐毒结合起来看,我猜应是有人用寻常之物,行阴损之事。”
“月姐姐推测的在理。”张悬黎认同地点点头,下一瞬,她又忧心道:“但这些终究是猜测,若无实证,恐难……”
“对。”蒋止戈开口,“盐与甘草皆是寻常之物,若他们咬定周工匠自己饮食不当,我们……”
“难道、难道我师父就要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吗?监里一句急病,就要把我师父这条命草草了结吗?”
石头泪水涌出,对着沈镜夷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叩首。
“沈提刑,汴京人人都说你断案如神,你一定能找出真凶的,对不对?求你为我师父做主啊,求你了!”
沈镜夷俯身,稳稳托住石头的手臂,将他拉起。
“石头,起来。”
石头抬起泪眼看着他。
沈镜夷目光沉静又坚定,“提刑司接下的案子,从来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你既信我,我便不会让你师父含冤。”
他看向苏赢月,而后目光又从张悬黎、蒋止戈、陆珠儿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又看回苏赢月。
“既然有了方向,接下来我们便顺着这条线,揪出凶手。”
他与苏赢月交换下眼神,随即一同走出监舍。
一直候在门外的李书吏立刻迎上来,脸上带着惯有审慎。
“有劳李书吏等在此处。”沈镜夷语气平和。
李书吏微微躬身,“沈提刑客气,不知可有查出些什么?”
沈镜夷没有回应他,目光扫过远处升起炊烟的方向,沉声道:“烦请李书吏带路,我要去监内后厨一看。”
闻言,李书吏神色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平静道:“沈提刑,后厨油烟污秽,实在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沈镜夷目光微沉,“李书吏这是不肯了?”
话落,石头突然冲上前来,伸手扯住李书吏的衣袖,疑惑道:“李书吏,是你告诉我,说我师父死得冤,说沈提刑最是清明,让我去告状。怎么现在就不肯带路了?”
李书吏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他看了眼石头,终是侧身抬手,低声道:“随我来吧。”
他领着他们走进一处堆满木柴的院落,在一间冒着炊烟的屋舍前停下。
“沈提刑,这里便是后厨了。”李书吏道。
苏赢月迈步进去,只见十来口大灶正腾着热气,数十名伙夫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蒸粟米的香气与炖菜的咸香。
还未等他们开口,石头就抬手指向一人道:“那人就是王二,就是他同师父吵架。”
苏赢月顺着他的指引看去,目光落在正挥动着锅铲胖伙夫身上。
沈镜夷:“石头,你去把他叫来。”
石头当快步走过去,停在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