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道流的脚步一顿。
一个尘封已久,甚至被他刻意遗忘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浮现。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比比东。
那个女人……
十二年前,她诞下雪儿之后,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行踪不明。
当时他只当她是产后虚弱,需要静养。
可现在想来,处处都是疑点。
以那个女人的狠辣与城府。
那么,她会不会……不止雪儿一个孩子?
如果真的还有一个孩子……
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千道流的呼吸,变得有些缭乱。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穿透供奉殿的殿门,望向了远处那座更加辉煌的教皇殿。
他必须去问个清楚。
当面问。
......
教皇殿。
天色微明,刚下过一场小雨。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花香,洗刷过的穹顶和廊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洁净。
比比东只穿着一身丝绸睡袍,慵懒地斜靠在冰冷的教皇宝座上。
她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
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角渗出,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让她心胆俱裂的噩梦。
梦里,是无尽的冰天雪地,寒风如刀。
那个被她亲手丢弃在极北之地的婴孩,长大了。
他回来了。
他那双眼睛,和千仞雪小时候竟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像极北万年不化的玄冰,只是看着她,就让她如坠冰窟。
千仞雪也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怨恨与质问。
两个孩子,都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种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
紧接着,一道撕裂天地的寒芒,朝着她的眉心猛然劈来。
“不要!”
比比东猛地坐直了身子,惊呼出声。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她急促的喘息声在回荡。
她环顾四周,熟悉的陈设,冰冷的宝座,一切如常。
比比东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
“原来……是个噩梦。”
她喃喃自语。
可那份恐惧,却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盘踞在心头。
她无力地重新躺倒在教皇宝座上,纤长的手指扶住额头,神情有些痛苦。
不可能的。
她对自己说。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那种连魂兽都难以生存的绝地,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早就死了。
一定是的。
一阵微凉的晨风从殿外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比比东这才察觉,身上那件昂贵的丝绸睡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