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道行额头渗出冷汗。
“天机不可尽泄,贫道只能点到为止。若要解此凶象,陛下或可考虑赦免生民,以顺天意。”
嘉靖盯着蓝道行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真人所言极是。朕会考虑的。”
但他的眼神却毫无笑意。
蓝道行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动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连忙行礼退下。
嘉靖独自坐在御座上,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
高拱...会是高拱吗?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恭敬有加,办事干练的首辅?还是说,蓝道行背后另有指使?
“吕芳。”
嘉靖突然开口。
“老奴在。”
“去查查,最近蓝道行都见过什么人。”
“老奴明白。”
嘉靖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眼神阴晴不定。
与此同时,徐阶和李春芳的轿子一前一后停在了裕王府门前。
徐阶先下轿,看了眼天色,对随后而来的李春芳低声道。
“天快黑了,我们长话短说。”
李春芳点头。
“徐公放心,下官明白。”
两人被引入内院,裕王已经在书房等候。见二人进来,裕王起身相迎。
“徐师傅,李师傅,这么晚来,可是有要事?”
徐阶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裹。
“殿下,这是朱翊钧送来的东西,老臣认为应当立即呈给殿下过目。”
裕王接过包裹,疑惑地问。
“这是?”
“高拱的书信、书稿和奏疏。”
李春芳补充道。
“事关重大。”
裕王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解开包裹。最上面是一封书信,他展开阅读,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这...这不可能!”
裕王的手微微发抖。
“高师傅怎会做出这种事?授意殷正茂逼供乱民,诬陷大臣...还要用百姓的血来逼宫?”
徐阶叹息。
“殿下,老臣初看时也是难以置信。但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裕王又拿起《治八弊以崇法治疏》和《商君书余论》快速翻阅,越看脸色越难看。
“我一直以为高师傅是理学正统,为国为民...没想到他背地里竟推崇商鞅之法,主张严刑峻法!”
裕王的声音里充满愤怒和失望。
“他平日在我面前表现出的仁义道德,全是伪装!”
李春芳轻声道。
“殿下息怒。高拱此人城府极深,连先帝都被他蒙蔽多年。”
裕王猛地拍案。
“我真是瞎了眼!竟将这样的人视为肱股之臣!”
徐阶上前一步。
“殿下,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证据?一旦公布,高拱相位必然不保,但...”
“但什么?”
裕王追问。
“但天下缙绅多有与高拱交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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