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偌大的厂房内,只有零星几架织机在运作,十几个工人无精打采地忙碌着。大部分织机都蒙着布,积了厚厚一层灰。
“徐老板。”
朱翊钧指着那些闲置的织机。
“这些停了多久了?”
徐洋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回大人...这个...不久...不久...”
一旁的管事见状,连忙上前。
“启禀大人,这些织机停了有半年了。工人都跑去新式作坊了,说是工钱高,还不用签长契...”
“住口!”
徐洋厉声喝止,随即又惶恐地看向朱翊钧。
“大人恕罪,这刁奴胡言乱语...”
朱翊钧摆摆手,走到一架停工的织机前,手指抚过积灰的机杼。
“徐老板,我听说你这作坊干了十五六年了?”
“是...是的,大人。”
徐洋声音越来越小。
“三百多架织机,现在只开了十来架。”
朱翊钧转身,直视徐洋。
“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洋扑通又跪下了。
“草民...草民...”
张居正叹了口气。
“徐老板,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徐洋抬头,眼中带着怨愤,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离开徐氏织坊时,朱翊钧问申时行。
“像这样的老作坊,杭州还有多少?”
申时行苦笑。
“回大人,除了织造局直属的三家,全都垮了。”
“织造局的为何没垮?”
朱翊钧追问。
这次是张居正回答。
“太祖英明,织造局与皇庄相连。织工多是皇庄农户,有的还是世代织工,有工籍在身。工钱从不拖欠,比私人作坊还高些。”
朱翊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徐洋、沈一石他们的作坊连不起来,才有了毁堤淹田这种事?”
张居正和申时行对视一眼,同时躬身。
“大人圣明。”
回到驿馆已是傍晚。
朱翊钧屏退左右,只留下张居正和申时行。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盒,轻轻一按,盒盖弹开,露出一块泛着微光的玉牌。
“狗系统,调出江南产业分析。”
朱翊钧对着玉牌说道。
玉牌上浮现出一行行文字,张居正和申时行虽然见过多次,仍忍不住露出惊叹之色。
“数据显示。”
朱翊钧一边看一边说。
“我大明的产业化是主动的、超前的,没有先例可循。最大的问题是失衡。”
申时行凑近看了看。
“大人,这产能极限是何意?”
“意思是照现在这样发展,很快作坊就会太多,超过我们能承受的范围。”
朱翊钧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