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头,眼中带着精光。
“消息确实?”
“千真万确!”
严世蕃搓着手。
“吕芳亲自传的口谕,明日您就可重返内阁!”
严嵩放下毛笔,长舒一口气,脸上皱纹似乎舒展了几分。
“看来皇上对历港目前的僵局也不满意啊...”
严世蕃的书房里,檀香缭绕,却掩不住那股子躁动的气息。
鄢懋卿那张胖脸上泛着油光,手里捏着青瓷茶盏,嗓门大得能震碎窗纸。
“徐阶那老匹夫,手底下连个像样的兵都没有,也配坐首辅之位?我看啊,用不了几日就得灰溜溜滚下来!”
“鄢大人说得极是!”
罗龙文立刻接茬,手指在案几上敲得咚咚响。
“皇上现在心里怕是也后悔着呢。吴时那篇文章写得妙啊,句句戳在皇上心窝子上。”
书房里七八个官员闻言都哄笑起来,有人甚至拍起了大腿。
严世蕃半倚在紫檀木圈椅上,独眼中带着得意,手里把玩着一枚象牙雕的角状物件,慢悠悠道。
“杨帆那小子,以为在海上打几场胜仗就能翻天?幼稚!”
“可不是嘛!”
一个穿着孔雀补子的官员凑上前。
“战场上的输赢算什么?朝廷说谁赢,那才是真赢!”
罗龙文眼睛一转,阴恻恻地笑道。
“杨帆要是怕得罪佛郎机人,当初就不该开战。现在倒好,打又不敢往死里打,活该被人说'养寇自重'!”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仿佛已经看到杨帆被弹劾下狱的场景。
严世蕃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独眼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诸位都是自己人,以后行事要多动脑子。别听风就是雨,更别学那些墙头草...”
他话还没说完,书房门突然被撞开。
“小阁老!有消息!”
工部侍郎刘伯跃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官帽都歪了。
严世蕃眉头一皱。
“慌什么?天塌了?”
刘伯跃顾不上行礼,凑到严世蕃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严世蕃手中的牙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独眼瞪得溜圆。
“当真?怎么死的?”
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刘伯跃擦了擦额头的汗,见都是自己人,便放开了声音。
“下官负责采办,认识个做丝绸买卖的商人。他朋友刚从倭国回来,说大友宗麟的佐贺城在四月十六夜里被织田信长偷袭...”
“织田信长?”
罗龙文猛地站起身。
“就是那个尾张国的...”
“正是!”
刘伯跃点头。
“大友宗麟中计,在一处峡谷遭了埋伏,主力尽丧,地盘全被织田信长吞了。消息千真万确!”
书房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鄢懋卿那张胖脸刷地白了,嘴唇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