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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明白裕王此举的意图,这是在试图建立一套直属于东宫的行政系统,用以绕开甚至抗衡现有的内阁体制。此举风险极大,极易被攻讦为“私设朝廷”、“图谋不轨”。
他沉吟片刻,谨慎问道。
“殿下信重,臣感激涕零。只是……此举关乎国体,非同小可。臣斗胆请问殿下,组建此‘内廷’之后,于国朝法度,于圣人之道,将持何种立场?”
裕王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掠过复杂难言的神情。
他想起平台之上严世藩那套冠冕堂皇的“祖制”、“圣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无奈。
他缓缓道。
“陈先生,孤不妨与你直言。圣人之道,孤自幼诵读,深知其乃治国之基,育民之本。
然则……先生可知,有时这‘圣人之道’在朝堂之上,却成了某些人党同伐异、阻碍实事的利器!孤若……孤若并非位居东宫,或许会对这圣人之道绝无二话,一心尊奉。”
他话锋一转。
“然既在此位,便需面对现实。孤所求,并非废弃圣道,而是希望先生等人,能助孤在这圣道框架之内,寻得一条务实办事、富国强兵之路!
孤要的,是能做事、肯做事、且能做实事之人!”
陈以勤仔细品味着裕王这番话,尤其是那句“若并非位居东宫”的假设,其中蕴含的复杂心绪让他触动。
他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储君,并非要离经叛道,而是在现实的逼迫下,痛苦地寻求一种既能维持道统、又能解决实际困境的方法。
良久,陈以勤躬身一礼,语气郑重了许多。
“殿下,变法之事,千头万绪,阻力重重。
然其名目,未必不可商榷。严嵩等人攻讦变法,多借‘违背祖制’、‘背离圣道’之名。
若我等反其道而行之,将变法之目的,明确定为‘廓清邪说,恢复圣人之道之本真’,一切举措皆以此为准绳,言必称孔孟,行必合经义。
如此,既可顺应陛下尊儒重道之心意,亦可堵住严家悠悠之口,令其难以从根本道理上驳斥。此或为一条可行之路。”
裕王仔细听着,眼中光芒渐亮。
他此前一直困于如何既推行新政,又不至于被冠上离经叛道罪名的难题之中。陈以勤此议,可谓另辟蹊径,将“变法”这一敏感词汇,巧妙包裹在“恢复古道”的旗帜之下,赋予了其正当性。
“好!此策甚妙!”
裕王抚掌称赞,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以恢复圣人之道之名,行富国强兵之实。既全了父皇的心意,又让严家无话可说。陈先生,此真乃两全其美之策!”
陈以勤见裕王采纳,心中稍安,继续进言。
“既定方略,便需昭告天下,阐明殿下监国,意在正本清源,复归圣道。
此后,政令推行,可效仿陛下旧例,多行召对,与心腹臣工及相关部门大臣,于平台或便殿详加商议,务求决策周详。
政令既出,则需严厉问责,责成相关部院及地方官员限期推行,查验成效。若有臣工阳奉阴违,或仍以无理之言搪塞阻挠,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