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故此,我们必须行动,而且必须快!要在局面彻底失控之前,找到那个足以扳倒张雨、万采的‘理由’,促使赵贞吉乃至更多尚有良知官员站出来!
必须让天下人看清楚,究竟是谁在祸国殃民,是谁在动摇国本!如此,或可挽救变法于万一,至少……能让江南百姓,少受些荼毒!”
杭州城内外,风声鹤唳。张雨、万采等人以雷霆之势,迅速将所谓的“变法校尉队”组建起来。
这支队伍鱼龙混杂,多为严家旧部门客、地方豪强恶霸以及急于攀附新贵的失意文人充任。
他们手持特颁的令旗锁链,以“奉旨推行新政,复归圣道”为名,横行乡里,如狼似虎。
昔日被杨帆新政打压下去的严家党羽纷纷复起,弹冠相庆,重新把持了各处关卡、税所乃至市集。
变法校尉队更是肆无忌惮,开始强行推行“契奴归主”之令,手持早已作废的旧契,闯入屯垦卫及各乡村,威逼利诱,甚至动用武力,强迫那些已被释放的奴籍之人重新认主归宗。
同时,又以“整合资源,提升效能”为借口,强行合并各地小机户、小作坊,美其名曰“归入行团统一管理”,实则是要将产业和利润尽数纳入其掌控。
一时间,江南苏、松、常、镇乃至浙江北部,怨声载道,鸡犬不宁。稍有反抗,便被扣上“抵制新政,对抗朝廷”的罪名,锁拿拷打,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
一股恐怖的阴云,迅速笼罩了这片土地。
赵贞吉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心急如焚,却无力阻止。
他虽位列巡抚,但张雨手持枢密台钧令,万采手握布政使实权,变法校尉队更直接听命于他们。
他的几次劝诫和异议,都被张雨以“奉旨行事”、“大局为重”为由,轻蔑地顶回。
他感觉自己如同傀儡,困坐巡抚衙门,听着外面传来的噩耗,内心充满了愤怒与无力。张雨的倒行逆施,也使其迅速成为千夫所指。
就在这紧张时刻,杭州城北,北校场附近一处隐秘宅院内,灯火通明。
杨帆悄然至此,与称病不出的原江南巡抚张翰、借故避往海防的原按察使刘应节等人进行了一场秘密会面。
屋内气氛凝重。张翰面色憔悴,痛心疾首。
“无法无天!照他们这么搞下去,江南非要大乱不可!民变就在眼前!”
刘应节忧心忡忡。
“是啊,杨先生!如今各地怨气冲天,冲突不断,流血事件时有发生。再这么下去,一旦酿成大规模民变,变法必将被彻底污名化,你我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杨帆静静地听着,面色沉静,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他缓缓开口。
“二位大人所言极是。局势危殆,千钧一发。
我等绝不能坐视流血冲突发生,那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但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变法被如此践踏、彻底失败。”
他目光扫过二人,一字一句道。
“如今,欲挽狂澜于既倒,常规手段已然无效。必须行非常之法!”
张翰和刘应节精神一振。
“先生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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