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脊梁。他是县中学里最年轻的语文老师,课讲得好,字也写得漂亮,可没人愿意跟他走得太近。唯有梁秋燕,这个根正苗红的贫农女儿,总在他被红卫兵小将堵在墙角时,端着一摞作业本"恰好"经过,用清脆的声音说:"黄老师的教案写得细,主任让我来取。"
梁秋燕是学校的焦点。她不仅有明亮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更难得的是读过师范,算盘打得比男人还精,写的文章常被贴在宣传栏里。追她的人能从校门口排到操场,有部队干部的儿子,有县革委会副主任的侄子,个个都是旁人眼里的"好前程"。
可梁秋燕眼里,只有那个总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中山装,在教研组角落里默默啃书本的黄安定。她记得第一次听他讲《岳阳楼记》,讲到"先天下之忧而忧"时,他眼里有光,那光芒盖过了他眉宇间的愁苦。她也记得他深夜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窗台上总放着半
块干硬的窝头,却会把省下来的粮票偷偷塞给家里更困难的学生。
"黄老师,这道题我有点没弄懂。"她抱着作业本走到他桌前,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困惑。黄安定慌忙站起来,额角渗出汗珠,指尖在书页上划过,声音有些发紧:"我、我给你讲讲。"
讲题的间隙,她忽然抬头:"黄安定,他们说你出身不好。"
黄安定的声音戛然而止,脸瞬间白了。他等着那句预料中的疏远,却听见梁秋燕轻轻说:"可我觉得,你心里比谁都干净。"
这话像一道暖流,撞开了黄安定冰封已久的心。后来他才知道,梁秋燕为了跟他走得近,顶住了多少压力。她的父亲是村支书,拍着桌子骂她"糊涂",说她放着好好的革命家庭不选,偏要往"泥坑里跳";追求她最紧的县革委会副主任侄子,托人带话说"黄安定这种人,迟早要被打倒"。
可梁秋燕只是在一个落雨的傍晚,撑着油纸伞找到黄安定住的小破屋。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木箱,墙角堆着半箱书。她把伞往门边一靠,从布包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菜窝窝:"我想好了,要跟你过日子。"
黄安定愣住了,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梁秋燕把窝窝塞到他手里,眼睛亮得像星子,"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家的成分。"
他们的婚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两床被子并到一起,同事们凑钱买了个搪瓷缸,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黄安定看着梁秋燕红扑
扑的脸,在心里一遍遍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用命护着这个姑娘。
日子过得清苦,却有滋有味。黄安定被下放到农场劳动时,梁秋燕每周都要步行几十里路去看他,给他带缝补好的衣服和腌菜。有人嚼舌根,说她"自甘堕落",她总是挺直腰杆:"我男人是好人,你们不懂。"黄安定在农场里挑粪、割稻,再累再苦,只要想到梁秋燕在等他,就觉得浑身是劲。
后来政策松动,黄安定凭借扎实的学识和肯干的劲头,一步步从公社秘书做到县委副书记,再到市委书记、省委常委。他的办公室越来越大,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身边不乏年轻漂亮、八面玲珑的面孔,可他心里始终只有梁秋燕一个。
有次省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