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笑了,带着威严的目光,落在了赢辰的身上。
“父皇,儿臣并非是要混淆尊卑。”赢辰的语气缓和下来,话锋一转,“空谈大道,或显虚妄。儿臣愿为父皇讲述一前朝旧事,或许,能有所印证。”
“讲。”嬴政按捺着情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曾有一朝,名曰‘炎’,其开国之君亦是雄才大略,驱逐外虏,重定江山。为固国本,他深知百姓乃国家基石,故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然,其为防权臣做大,他又极力削弱相权,将大权独揽一身。”
嬴政听到这里,眼中不免闪过了一丝认同。
好大儿所说的,和大秦是何其相似,而他为了削弱相权,对付吕不韦更是使用了不少手段。
隐约嬴政觉得,赢辰说的上自己。
但是这个‘炎朝’,和他印象中的大秦,完全不同。
赢辰该不会要借助编故事,来反驳自己吧。
“哼!”
嬴政随即冷哼了一声,大笑道,“若是你想编个故事,就让寡人认同你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父皇,您就当儿臣编的是个故事好了。”
见此,赢辰顿了顿,并没有因为嬴政的言论扰乱自己思绪。
相反,则是三言两语间,勾勒出这个‘炎朝’的具体轮廓。
就好像这个炎朝,是真的存在一样。
而嬴政的目光,只是下一刻就变得凝重许多。
“炎朝开国之君定鼎,然其制度,却埋下倾覆之祸根。”赢辰的声音变得沉重,“炎朝君王,视天下为皇室私产。他们不断册封宗室,广赐田亩,却不令其参政,只许享乐。百年之间,宗室繁衍百万,占据天下近半膏腴之地,却不纳分毫之税!”
“与此同时,其国之士子,只能通过考核晋升。然官位有限,无数士子皓首穷经而不得志,便与地方豪强勾结,形成一个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疯狂兼并土地,隐匿人口,逃避赋税。”
嬴政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如此一来,国库之税,只能层层加码,尽数压在那些无权无势的自耕农身上。”
“其上层获利无数,拒绝纳税,甚至不愿纳税,而真正为国纳税的百姓,却被逼得卖儿卖女,流离失所!”
“最终,天灾降临,民不聊生。”
“无数饥民揭竿而起,那看似强大的炎朝,竟在短短数年之内,轰然崩塌,国破家亡!”
轰然间。
嬴政听完,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大儿描绘的那个‘炎朝’兴亡的画面,就好像是在说,大秦的未来。
他将天幕中大秦的另一个未来,以微妙的语言清楚展现出来。
这让嬴政不得不思考,大秦的未来应该要往何方前进。
虽然他认可了赢辰‘官山海’的策略,但是对于黔首,还有君权出自于民的理论。
究其根本,还是无法认同的。
“你讲炎朝之弊……”
祖龙缓缓开口,嘶哑的声音,带着微妙的情绪,“与我大秦,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