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站在林诗音的肩头，赤色的鸟瞳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人心是堡垒。
但再坚固的堡垒，也需要粮草。
当粮草耗尽时，只需一包肉干，就能让它从内部，自己打开大门。
寨主苗仁的叹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
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的绝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身后的村民们，眼神中的麻木与戒备，正在食物的香气和求生的本能面前，一点点地融化。
花漫漫挥了挥手。
身后的龙魂军队员们会意，立刻将一箱箱物资打开，整齐地码放在空地上。
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只有平静而有序的分发。
一个队员将一罐午餐肉和一个压缩饼干，递给一个离得最近的老人。
老人枯瘦的手颤抖着，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浑浊的老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谢谢……谢谢……”
他嘴里重复着，甚至忘了去打开那诱人的罐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村民们不再迟疑，一个个走上前，从那些年轻而坚毅的军人手中，接过足以延续生命的食物。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没有争抢，没有喧哗。
只有打开罐头时金属的轻响，和压抑不住的、狼吞虎咽的吞咽声。
饥饿，让这些淳朴的山民失去了尊严，但也让他们保留了对食物最原始的敬畏。
苗仁拄着木杖，缓缓走到花漫漫和林诗音面前。
他深深地弯下了腰。
“老朽苗仁，谢过几位贵客的救命之恩。”
“之前多有得罪，是我们……是我们被饿怕了，也……被骗怕了。”
花漫漫扶住了他。
“老人家不必如此。”
“我们是龙魂军，守护大夏子民，本就是职责所在。”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正直与坦荡，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赖。
苗仁浑浊的目光，转向了林诗音。
他又看了看少女肩头那只神俊非凡的赤色小鸟，眼神中的敬畏更深了。
“这位姑娘……还有您肩上的神鸟……”
“大恩不言谢。日后但凡我苗家寨还有一个人活着，您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林诗音神色清冷，只是微微颔首。
“举手之劳。”
她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了寨子更深处的黑暗。
那黑暗里，似乎蛰伏着比饥饿更可怕的东西。
陈渊用鸟喙梳理了一下自己火红的羽毛，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人心这东西，有时候比最坚固的合金还硬，有时候，却又比豆腐还软。
几罐肉罐头，就解决了龙魂军用枪炮都未必能解决的问题。
他身旁的冰若雪，那双冰蓝色的凤眸则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平静，仿佛眼前这人间惨剧，不过是云烟过眼，不值得她有丝毫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