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爵底的“玄”字款识上。这个字刻得极浅,与玄山氏窖藏里那些器物底部深峻有力的刻字截然不同,更奇怪的是,字口边缘的铜色比别处亮了几分,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磨过。
他让小林打开紫外线手电筒,光柱扫过款识时,字口处竟泛起了淡淡的荧光。“这是清漆。”陈轩解释道,“刻完字后刷一层清漆,再埋进土里‘养’锈,能让字口保持清晰,看起来像是‘新出土’的样子。但清漆在紫外线照射下会显荧光,老器物的字口只有土蚀的痕迹,绝不会有这种反光。”
小林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笔尖在本子上沙沙作响:“师父,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仿得更像一点?这些破绽虽然要细查才看得出来,但遇到您这样的行家,不是一戳就破吗?”
“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行家。”陈轩站起身,目光扫过仓库里一排排的青铜器。三十多个架子上,鼎、簋、觚、斝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件仿造的三星堆青铜面具,器型夸张,纹饰繁复,乍一看极具视觉冲击力。“你看这些东西的造型,都往‘奇特’‘罕见’上靠,纹饰也比真品更花哨。他们要骗的是那些刚入行、只知道‘古物必奇特’的新手,或者是想靠‘捡漏’发大财的投机者。”
他走到一个青铜鼎前,这鼎的造型仿的是“司母戊鼎”,但比真品小了一圈,腹部的饕餮纹被刻得格外深,眼球突出,獠牙外露,反倒失去了商代纹饰那种内敛的威严。陈轩用玄鉴镜照向鼎耳,镜中立刻映出几道细微的横向纹路——那是现代机床打磨留下的痕迹。
“而且,这些仿品用的铜料有问题。”陈轩敲了敲鼎身,声音发闷,不像真品那样清脆。“商周青铜器用的是铅锡青铜,铜、铅、锡的比例很讲究,声音浑厚但不散。这些仿品用的是现代电解铜,杂质少,所以敲起来声音发飘,他们为了模仿老铜的质感,特意在铜里加了锌,结果声音更不对了。”
正说着,仓库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陈轩立刻示意小林熄灭手电筒,自己则握紧玄鉴镜,贴着货架往门口挪动。仓库的门是铁皮的,刚才进来时已经让警方在外围布控,按理说不该有人靠近才对。
透过门缝,陈轩看到一道黑影正蹲在仓库后窗下,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金属杆,似乎想从窗户缝里伸进来。他认出那人穿的工装裤——正是昨天在黑市据点见过的伪古堂伙计,脸上有道疤,说话带着浓重的陕西方言。
“师父,要不要通知李警官?”小林凑到他耳边低声问。
陈轩摇摇头:“等等,他可能不止一个人。”
果然,黑影折腾了几分钟,见窗户被从里面锁死,便从兜里掏出一个对讲机,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没过半分钟,仓库另一侧的通风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撬铁网。
陈轩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刚才清点时发现的一件事——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个半人高的木箱,上面盖着帆布,刚才没来得及查看。他拉着小林往那边退,同时用手机给李警官发了条定位信息,附加两个字:“有鱼”。
刚躲到木箱后,通风口的铁网就被撬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落地时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后窗也被打开,那个疤脸伙计跳了进来,两人打了个手势,就直奔中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