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动了。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他颤抖着,不是去捡起地上的陶罐,而是猛地扑向石茧!他用自己那双因常年打猎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狠狠抠进石茧那道巨大的裂缝中!
“啊——!”剧痛让他发出惨叫,石茧的边缘如同刀锋,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直流。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整个手掌更深地插了进去!
“老李头!你干什么!”有人惊呼。
老李头充耳不闻。他将沾满自己鲜血的手,连同那枚从陶罐中掉落、一直被他藏在怀里的、冰冷的黑卵,一起,狠狠按在了石茧裂缝的最深处!
“我……我贪心……我害了儿子……害了村子……”他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悔恨与决绝,“现在……我用我的血……我的命……还有这‘种子’……换你……换你再封它一次!封到……我死!封到……它再也出不来!”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他那流进石茧裂缝的鲜血,与封印内部的灰白色物质、渗出的墨绿色毒气,以及那枚黑卵,瞬间发生了诡异的融合!鲜血不再是红色,而是变成了灰白与墨绿交织的混沌之色。这混沌之色迅速蔓延,将石茧的裂缝强行“缝合”。石茧的光芒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骤然增强,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冰冷!一层由凝固的、带着血丝的灰白色物质覆盖了整个石茧,使其看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由骸骨和污血铸就的坟墓!
“母体”集合体这一次的撞击,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钢铁之墙,巨大的反震力让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倒飞出去,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沟,发出痛苦的哀鸣。它那双黄色的眼球死死盯着那个新的、更加狰狞的石茧,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怨毒。
封印,以老李头的生命、灵魂与“种子”为新的祭品和加固材料,被强行续上了。这一次,它更加稳固,更加邪恶,也更加……死寂。
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乌云,照进青石坳时,看到的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黑色的“子嗣”洪流消失无踪,只在地面上留下大片大片的白色灰烬。那庞大的“母体”集合体也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村中幸存的村民,包括那些曾被“看过”的人,都昏睡在地,身体正在缓慢地恢复。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腥臭和阴冷也消散了大半。
只有村中央,那口古井的旁边,矗立着一个巨大、丑陋、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灰白色石茧。它表面凝固着暗红色的血丝,如同干涸的河网,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的献祭与封印。石茧死寂地立在那里,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墓碑,为村长和老李头,也为所有逝去的生命,更为这个被恐惧和异形玷污过的村庄。
然而,当阳光完全升起,照在石茧表面时,细心的人会发现,在那灰白色的硬壳最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脉动。而在石茧最底部,一滴粘稠的、墨绿色的液体,正极其缓慢地、一滴一滴地,渗入干涸的土地。
青石坳的雨,终于停了。
可人们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那石茧里的东西,从未真正死去。它只是在等待,等待下一个心怀贪念、孤独绝望,或是……需要“种子”来换取力量的愚者,再次将手,伸向那灰白色的、布满血丝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