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过夜。他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用随身携带的防水布搭了个简易的遮蔽所,又收集了一些干柴,试图生火取暖。可无论他如何努力,打火机的火焰刚燃起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扑灭,仿佛空气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阻挠他。
就在他几乎绝望时,那点微光再次出现了。这次它离得更近,就在十几米外的一片空地上。李远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光点的源头是一堆燃烧的篝火,火堆旁坐着一个男人。那人背对着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头戴一顶老式的毡帽,身形瘦削,一动不动。李远山松了口气,终于见到活人了!他快步上前,大声打招呼:“大哥!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迷路了,能在这儿歇会儿吗?”
男人缓缓转过头,火光映照出一张黝黑而苍老的脸。他的眼神空洞,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李远山坐下。李远山感激地坐到火堆对面,烤着冻僵的手。火苗终于稳定地燃烧起来,带来久违的暖意。他忍不住问:“大哥,您是猎人还是采药的?这山里太难走了,我完全找不到方向。”
男人沉默良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我……逃难来的。”他的口音很重,像是几十年前的老辈人。他说自己原是山东人,因战乱逃到这片深山,已有多年。他提到“民国二十七年”,说自己那年才七八岁,如今已记不清活了多久。李远山听得心头一紧,民国二十七年?那是一九三八年!这人若还活着,至少也得九十多岁了,可他的状态却不像垂暮老人,反而有种诡异的停滞感。
男人继续讲述,声音低沉而悲伤。他说自己一家人在山中开荒种地,勉强维生,却常遭兵匪骚扰。后来父母在一场大雪中去世,他从此孤身一人。他讲起一个夜晚,他在坡地看守苞谷,看到一群猴子和野猪糟蹋庄稼,他冲出去驱赶,却被一头巨猪撞下山崖……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中断,眼神变得涣散。李远山正想追问,却猛地意识到——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坐在这里说话?
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再看那男人,面容在火光中渐渐模糊,身体变得半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风中。李远山猛地站起,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男人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也走不出去的……它不让你走。”话音未落,篝火“轰”地一声熄灭,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李远山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又像是风吹过枯枝的哀鸣。他拼命挣扎,终于摆脱了束缚,转身狂奔。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四周一片漆黑,他打开头灯,却发现电量即将耗尽。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棵歪脖子老松下——他白天曾在此处休息,还用刀在树上刻了个记号。如今那记号清晰可见,证明他真的在原地打转。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疯了。就在这时,他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拨弄落叶。他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蹲在地上,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那人抬起头,满脸泥沙,眼神呆滞,正是他自己!
李远山惊恐地后退,头灯的光束在颤抖。那人影与他一模一样,穿着同样的衣服,背着同样的相机包,甚至连脸上那道小时候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