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有记者忍不住大声问道:“张先生,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画面实时地给到了张建国这个脸上写满沧桑的卖鱼佬的身上。
张建国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影迷证,舞台追光灯突然打在他身上时,这个常年弯腰杀鱼的中年男人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脸。
大屏幕上清晰映出他开裂的指甲缝里洗不掉的鱼鳞痕跡,以及洗得发白的牛仔围裙上歪歪扭扭绣著的“药神保佑”四个字。
“老张,镜头对著你呢!”
旁边年轻影迷轻轻推他。张建国这才慌慌张张站起来,膝盖撞翻座椅的声响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他佝僂著背,像平时在菜市场应付城管检查那样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陈默不知何时走到了舞台边缘,蹲下身把话筒递过去:“张叔,您儿子.”
“好著呢!”
张建国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亮得像刚剖开的鱼肚白:“去年结的婚,媳妇都怀上啦!”
他手忙脚乱掏手机,锈跡斑斑的手机壳里滑出张照片——穿著外卖服的年轻人搂著孕妇站在“平价药房”招牌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屏幕適时切出对比图:2018年新闻里骨瘦如柴的少年蜷缩在病床上,与现在照片里健康的小伙子重迭。陈默突然背过身去,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两下。
“我我就是个粗人。”
张建国结结巴巴地说,龟裂的嘴唇颤抖得像风里的鱼鳃:“电影里那个黄毛我儿子当年头髮也掉光了.”
他忽然抓住陈默递话筒的手:“您那电影上映三个月后,医保局的人来菜场找我,说特批了儿子的药进医保.”
舞檯灯光师突然把顶光调成《药神》结局时的橙黄色,照得张建国脚边的一摊水渍闪闪发亮——没人知道那是他打翻的矿泉水还是眼泪。台下某个扛摄像机的壮汉突然摘下眼镜狠狠抹脸,金属镜架在寂静中发出“咔”的脆响。
“后来,《药神》团队找到了我.”
“我没本事,但是人总是要感恩的,我想要报答,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后来,每年陈导的电影上映,我就想著,带著全家人一起去看,因为那部电影,带给了我们全家新生,所以那是我们全家的节日!”
张建国突然挣脱开手,从鱼腥味浓重的帆布包里掏出个泛黄的塑胶袋,里面整整齐齐码著几十张电影票根,从《药神》到《旗袍婚礼》,每张票根背面都用原子笔记著观影日期。
“您您要是不嫌弃”
他佝僂著背把塑胶袋往陈默怀里塞:“我给您捞了条最肥的鱸鱼放在酒店后厨冰柜里.”
观眾席爆发出的掌声惊飞了洱海边的水鸟。线上直播间突然被“致敬”弹幕刷到卡顿。
当张建国被陈默拉著並肩走向舞台中央时,全场观眾都看见这个弯了二十年腰的卖鱼佬,第一次挺直了背。他皱巴巴的衬衫后领上,还粘著一片没拍掉的鱼鳞,在追光灯下像颗坠落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