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上前为宾客斟酒布菜。这是堂会另一重意义——让贵客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品评这些“艺术品”。
轻尘被分派到李员外及其邻近的几位客人席前。她举止文静,动作轻柔,斟酒时衣袖微拂,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并非楼中常用的浓郁花香,而是她私下用草药调配的,清冽而独特。
那位与李员外交谈的清瘦文士,目光在轻尘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姑娘方才曲中,有‘离雁孤飞,寒塘渡影’之慨,不知师承何人?这般年纪,何以有此心境?”
这个问题,比李员外的客套夸赞更切入核心。轻尘抬眸,快速看了那文士一眼,见其目光清澈,带着纯粹的探究,并非刻意刁难。她心念电转,不能提及前世,不能暴露暮先生过多,也不能显得过于深沉。
她微微低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飘忽与茫然:“回先生的话,小女并无特定师承。只是……偶尔独坐时,心中便会浮现一些模糊的曲调片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暮先生说是古曲残韵,指点小女将其连贯。至于心境……小女自幼离家,飘零无依,或许……是这身世之感,不经意间融入了琴音之中吧。”她将一切推给“天赋异禀”和“身世感怀”,既解释了曲风的成熟,又隐含了一丝惹人怜惜的脆弱,分寸把握得极好。
那文士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同情,叹道:“原来如此。身世飘零,却能化入音律,成就如此清音,亦是难得。”他转向李员外,“李公,此女灵性非凡,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啊。”
李员外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轻尘一眼:“张先生所言极是。”
轻尘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这位张先生看似温和,眼光却毒辣。而李员外的“非池中之物”,更像是一种试探。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既带来了机遇,也引来了更深的关注。
堂会持续到月上中天方散。回程的马车上,王嬷嬷心情极好,对轻尘的态度前所未有地和蔼:“好孩子,今日你可给妈妈长脸了!李员外对你很是满意,那张先生是州府有名的清客,他的话极有分量!你且安心,妈妈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轻尘只是柔顺地应着,心中冷笑。王嬷嬷的“不会亏待”,无非是待价而沽,将她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
然而,堂会的余波并未结束。
数日后,李员外府上竟派人送来了一份赏赐,指名给轻尘。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以及一本失传已久的古琴谱孤本拓印件。附信中提到,听闻暮先生雅好音律,此谱或可助其研究,并赞轻尘“灵心慧质,望不负天赋”。
这份赏赐,意味深长。它跳过了醉仙楼和王嬷嬷,直接指向轻尘和暮先生,价值不在物品本身,而在其代表的认可和期许。这在醉仙楼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蝶舞等人的嫉妒几乎化为实质的毒火,却也不敢再轻易动作。连王嬷嬷看待轻尘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真正的忌惮和重新评估——这丫头,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不简单,竟能引得李员外如此青眼相加。
轻尘将琴谱恭敬地送给暮先生。暮先生摩挲着那拓印本,沉默许久,才淡淡道:“李青岩(李员外之名)倒是会做人情。”便不再多言,但轻尘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