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使命召唤,取而代之的是平凡的记忆重现:祖母做的糕点香气,幼时与伙伴追逐的笑声,雨后泥土的气息……
林渊知道,愿力回路已经彻底转化。它不再抽取情感制造能量,而是将积蓄千年的集体记忆,反哺给人类自身。每个人都在无意识中继承了一小段失落的历史,一段未曾经历却感同身受的情感。
听钟书院因此迎来最大一次变革。
他们设立“梦录司”,专门收集人们的梦境,并将其整理成册。一位盲女学生仅凭梦中片段,复原了失传五百年的《南洲农耕志》;一个牧童梦见自己前世是宫廷画师,醒来后竟能画出早已焚毁的《千山行旅图》。
更令人动容的是,许多家庭因此重聚。某位老妇人在梦中见到年轻时战死的儿子,醒来后按梦中线索寻访,竟真在边陲山村找到了当年被敌军掳走的孙子。
“这不是神迹。”艾莉娅在课堂上说,“这是记忆的回归。我们终于不再靠牺牲记住过去,而是能以思念拥抱它。”
***
第七年春,桃树开花。
这一年,听钟书院迎来了第一位外国使者。
来自西陆圣殿的白衣祭司踏浪而来,身后跟着十二名持烛僧侣。他们本欲质问林渊为何亵渎神谕、毁弃心锚,可当他们踏入书院,看见的却是孩子们围着一口大锅搅拌药汤,争论着“爱能不能治感冒”。
祭司沉默良久,最终摘下冠冕,长跪不起:“我们错了。七百年来,我们以为神需要牺牲,其实神……只是寂寞。”
他带来一份地图,标记着世界各地隐藏的心锚遗迹。其中最深处的一处,位于极北冰原之下,据传是第一口青铜钟的铸造之地。
“那里有碑文。”祭司说,“记载着钟的起源??它并非人造,而是‘世界之灵’在绝望中凝结的第一滴泪。”
林渊接过地图,没有立即行动。
他知道,有些真相,必须等到足够多的人准备好去承受,才能揭开。
当晚,他与艾莉娅并肩坐在屋顶,看满天星斗。
“你说,未来的书会怎么写我们?”她问。
“大概会说,有个疯子师父为了徒弟放弃天下,还有个傻姑娘宁可不当神也要回家吃饭。”他笑着搂住她肩膀,“然后加一句:幸好有他们,否则这世界早就没了温度。”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道:“那我们的学生呢?他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