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安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
从早上接到那通电话开始,纪景安就一直没有太多的言语,表面上始终沉着冷静,看病历请会诊,一丝不苟地跟骨科教授讨论徐女士的伤情和后续治疗方案,此时此刻,他一整天都紧绷着的神经,在进门的一刻终于得以暂时松懈下来,在姜南橘面前流露出片刻的软弱。
姜南橘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伸手回抱住纪景安,手心细细密密地贴在他的肩胛骨上,任何语言上的交流都是多余的,她懂他的心中所想,懂他的软弱他的担当,没有特别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懂。
两个人在一起,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对于另一个人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着实是件想想就让人感到心安和温暖的事情。
徐女士遵医嘱在病**勉强躺了几天,眼看要憋疯,又不能随意离开病房,只能让护工用轮椅推着她在走廊上瞎转悠,无意中听见两个护士在低声交谈。
“名单上怎么会有纪医生的名字,他妈妈不是还在住院吗?”
“唉,也是没办法,纪医生还没有成家,年纪轻,身体棒,业务能力也好,他不去谁去?”
徐女士忍不住上前一打听,这才知道非洲爆发了严重的传染病,医院准备派出一支医疗队去援助,今天公布了成员名单,其中就有纪景安。
虽然她平日里一向大大咧咧,对儿子毫不心慈手软,但是一听说要去非洲疫区,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来,好不容易等到晚些时候,纪景安下班过来看她,徐女士忧心忡忡地躺在**,“去非洲啊,那么远的地方,医疗条件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天手术之后太累,纪景安也有些无精打采,听了这话眼皮都不抬一下,“那是,医疗卫生条件发达的地方,有什么问题早就自行解决了,也不需要我们跨国去援助。”
徐女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半晌才开口,“你爸这个人,古板又固执,当了这么多年官,一向反感你搞特殊,生怕你打着他的旗号做什么事。但是这次事关重大,搞不好是要命的,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好好跟他说说,他兴许肯帮你通融一下。”
纪景安脸上的表情有些少见的严肃,“妈,跟您我就不来那套家国情怀什么的了,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工作,况且我不去,总要有人去,您家儿子是宝贝,别人家儿子就不是了?”
纪景安这番话没毛病,说得徐女士也哑口无言,只能连连叹气,“前些年南橘走了之后,你整天要死不活的,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给等回来了,你又要去什么非洲,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南橘考虑,这么大的事情,你跟她商量过吗?”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精准戳中了纪景安的痛处,他不再说话,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事重重地坐了许久,直到护士过来巡房熄灯,才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纪景安的工作时间原本就不甚规律,遇到复杂的手术,半夜回家也是常事,现在因为要照顾徐女士,更是早出晚归,往往都是姜南橘睡下的时候,纪景安还没有回来,等她早上醒来时他已经起床走了,或者太晚了就干脆不回来睡。